“我不是为了他们的认同而活着的。”旁的少年终于再次开口。对于伏黑甚尔的疑问,他并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回答之时的态度很认真,声音却是依旧那样平静。
听到伏黑甚尔的问话,五条灵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而以指尖轻抚自己的眼睛。
不过话说回来,五条灵这家伙真的清楚‘雄子’究竟意味着什么吗?以其刚刚那懵懂的表现来看,本半点雄子应有的自我意识都没有,对于‘雄子’的认知恐怕也就仅仅停留在生理教科书那种程度而已吧?
伏黑甚尔是在第二天早上离开的,来的时候那般猝不及防,有的时候却是悄无声息。当五条灵端着早饭从厨房中出来时,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那人却已然不见了踪影。
“毕竟,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咒术师和诅咒师。”
他终有一日会离开五条家,但五条悟,他此生都决不可能背弃。
是有多么幸运呢?他从出生时便拥有了自己的半,在那些黑暗窒息如同泥沼一般的日子里,是五条悟以不容辩驳的强姿态为他撑起了足以令他息的空间。所以他可以不在乎过往十几年里他人的蔑视和厌恶,也可以不在乎未来可能会存在的追捧和热切。像是航行于无边大海之上的船只,五条悟对他而言便是无可动摇的锚点。
听到伏黑甚尔的疑问,五条灵点了点,又摇了摇,却并没有开口。
尽看不见,五条灵却也从指尖传来的伏黑甚尔面细微的动作上猜测到了对方的反应,于是他的角也不由得便勾起了一抹浅笑来。
尚且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时,伏黑甚尔却忽而感觉到脸上传来被抚摸的感。
“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伏黑甚尔有些意外。
听闻此言,五条灵摇了摇,“悟和五条家是两个概念。”
“哦?”纵使话并没有说完全,伏黑甚尔却也从五条灵的话语之中领悟到了未竟之意。“明明说着要脱离五条家,却到底还是放不下吗?”
“也不光是因为这个,我学医也是为了我自己。”说到这里,五条灵顿了顿,又继续补充了一句,“我的眼睛。”
他和伏黑甚尔本是一样的,之所以在对待所谓家族的态度上截然不同,大抵是因为,他的边自始至终都有五条悟的存在吧!
他确实报考了一座医科大学,只是日本新学年的开始是在四月,他还没有正式入学。
话,也许当真会犹豫也说不定。
“这双眼睛……是一个诅咒。”
于是心下了然,伏黑甚尔的视线落到面前那双瑰丽湛蓝却又毫无焦距的瞳眸之上,“那么,有什么成果吗?”
伏黑甚尔对于这一点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他们是双生子,互为半。他们同生,自然也当共死。
他并没有忽略掉房间中那满满当当的医学类书籍。
毕竟是个瞎子,这微凉的手指,大抵便是五条灵的眼睛了。伏黑甚尔这样说服着自己。
“喂,不要忽然就给人狗粮啊!”伏黑甚尔很没有形象地翻了个白眼。
心下默念着少年方才轻描淡写的这一句话,半晌,伏黑甚尔发出一声自嘲般的嗤笑。
“你是个医学生?”伏黑甚尔主动转移了话题。
“哪怕那些昔日里看不起你的人会从此认同你,甚至乞求你?”伏黑甚尔奇。
轻描淡写的语句,就好像那些曾经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目前还不是。”五条灵回答。
好似重重迷雾渐将消散,某种他多少年来久未感受过的温度一点一滴地渗透进来,并不强烈,一片寂静无声之中却有什么东西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不是不是咒术师,作为自幼在咒术界长大的一员,在对于「治疗」这一点上首先会想到的永远都是反转术式,他从未见哪个御三家长大的孩子会选择去医生的。
伏黑甚尔愣了一下。
人大抵就是这样的生物,便是再如何黑暗与困顿,只要有一丝光芒,便可以不顾一切地活下去。
却也不知,这么些年,束缚他人生的那枷锁究竟是来源于禅院家,亦或是来自于他自己。
在除了上床之外的时候,伏黑甚尔其实是不怎么喜欢这种亲密的碰的,但此时此刻,他却发现自己心底竟没有半分抗拒的意思。
冬末春初的时节还有些冷,少年人的手指纤长,划过脸颊时带着几分明显的凉意。
“反转术式只能治疗咒术伤害和物理伤害,局限很大。”五条灵出了解释。
毕竟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咒术师和诅咒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