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之前是心口积压了一口浊气无法排出,所以后来一直醒不来,如今这浊气能吐出,便是极大的好事啊!”
晏珽宗果然将手抚了上去。
晏珽宗那么不可一世的人,绝对也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被人当一块肉一样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现在魏室的稳定,泰半都靠着这个年轻的手腕狠厉的君王撑着,只要他出了事,想要扑上来吃了大魏的人,不论是外面的人还是自己内里的人,都多的是了。
她和他说聿儿还小,不能没有父亲的教导,聿儿需要父亲,可是他没反应。
婠婠说不委屈,
婠婠连忙肯定,“是个很漂亮的女儿,会很像我的。麟舟,你知我的命数本来不好,如果没有你护着我,我现在早就折在阿日郎司力的手里了……我们现在还有了女儿,你会保护好我们的女儿,不让她像我从前那样……被满朝文武算计着远嫁和亲的,对不对?”
搞什么区别对待。
其实婠婠本无意在他伤重的时候还要给他这样的压力,但是经过方才的那一遭,她心中也清楚了,对于晏珽宗这种人来说,还是这种压力可以给他更大的动力。
他倦怠地合上眼睛,握了握婠婠的手,“是我让你受委屈了。跟我出来,你和女儿都受了委屈。”
是个疼爱女儿的父亲才会有的眼神。
朝臣们都在算计着哪里的边疆更不稳定,把这块份尊贵的帝姬送给哪个外族君王“吃”更合适,可以保住魏室更长久的太平和稳定。
“麟舟,你会保护我和女儿的,对不对?”
“有你这样
她起让开位置,让医者们给皇帝看诊。
“是女儿!”
果不其然,皇帝的望着她肚子的眼神也逐渐从一开始的柔和温情变成了满满的坚毅。
于是又等众人都下去之后,帐内复归于一片平静,又只剩下婠婠和晏珽宗两个人。
医官们会诊完毕,脸色还是稍微地好看了一些,约摸事情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皇帝的也没有真的伤到了那样的地步。
晏珽宗长久地凝望着她。
那可真比杀了他自己还让他痛苦。算得上是他人生中第一大奇耻大辱了。
婠婠坐在他的床边上,将子靠近他,叫他得以摸到自己的腹。
婠婠抚了抚小腹,摇拒绝:“臣妾和女儿要永远陪在陛下边。只有在陛下边,小帝姬才能得陛下庇佑,平平安安。”
定要来陪伴陛下的。陛下若要治罪,就治臣妾和腹中的小帝姬就是了。”
医者们是这样告诉婠婠的。
直到婠婠开始和他说起女儿,直接告诉他说,你要是醒不来了,你女儿将来绝对没有一个好下场,他这才有了些动静,并且被她刺激得直接醒过来了。
从前的圣懿帝姬是旁人眼里最美的一口香肉,哪怕她是一颗凤凰,是那样金尊玉贵的皇帝嫡女,是太子的同胞亲妹妹,可是同样还是别人眼里的一块肉罢了。
她和他说起他的宏图霸业,帝王江山,他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孩子……我们的女儿……”
婠婠莞尔一笑:“我也会在你边照顾好你的。”
“陛下能够醒来,往后的事情都好说。”
听到婠婠问起这句话,晏珽宗的眼神蓦然变得极为柔,他缓缓抬手抚上婠婠的小腹,指尖都在发颤。
老医者连连应是,说这就去准备去了。
就是用来给别人吃的肉。
他颔首,语气无比坚定,“我会保护好女儿,保护好你。”
她连问都还没敢问。
外面这样辛苦,他怎么能一而再地将她带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
他这样骄傲的人,有一天也会被迫着了别人的,对他来说,大约也是一件极为无法接受的事情吧?
所以才堵心肺,堵了这么多天。
——这人原来还这样。
医官们见皇帝醒来了,连忙又要下去熬药。
像他这种人,其实就需要压力。
晏珽宗呼时似乎都十分不好受,但还是嘱咐了他们一声:“皇后的安胎药……给皇后……”
“会用最短的时间重新站起来,回到背上去。”
他看了看婠婠,最后还是淡淡地:“……你回去吧。回去,回京中去。”
只是婠婠还没敢细问他上一条条一件件的伤口到底如何,以后会不会哪里站不起来了,哪条臂膀没有用了……
晏珽宗怎么舍得治她的罪?
适才婠婠在他耳边哭诉自己对他的牵挂和思念,他没反应。
所以婠婠趁着他现在醒来,决意将错就错下去,暂且“假孕”骗他一阵子,看看能不能吊着他的心气,叫他好得更快一些。
婠婠看了看晏珽宗,大概知他们口中所说的那口“浊气”是什么意思。
婠婠的心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