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得寸进尺，甚至将她心爱的几个女儿一个个糟践了去。

        死无对证。

        如今方上凛等人看见妙宝这位逆臣之妾手中还抱着一个差不多月份的孩子，自然会一下认定这女婴就是程邛的女儿了。

        世人只会知这场仗，魏军打赢了。

        “当年不夜之战，程邛全军全线溃败，转瞬之间就全都被俘虏擒获……妾等为程氏的女眷，自当以叛军之家眷论。而且，妾那个时候还带着才一个多月的瑶瑶。”

        那时贺妙宝只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

        等到酒席结束之后，她本该继续被人送回那关押她们的宅院。

        妙宝就在这些人的名单之上。

        那个时候瑶瑶还不叫瑶瑶，叫叶儿。

        于是，母亲就利用从妙宝那里偷偷搜集到的一些证据，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那条前往魏都的路。

        但是外人并不大知内里的详情。

        秦氏历尽艰辛来到了中，将扬州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皇帝和中央的满朝文武。

        而一旦被认定为程邛之女，等待着这个孩子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叶儿，叶儿。

        当晚酒宴，她着薄纱在庭院里翩翩起舞足足半夜不止，舞姿绰约，婉若游龙。

        于是她也顾不上什么羞耻，想都没想地就同意了。

        就连程邛给她安排的这个假份的主人的父母，也早就过世了。

        再然后，当时的储君晏珽宗前去江淮平定了叛乱。

        当时的扬州，就是一个小小的乱世。

        再也没有人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在叛乱被平定之后，程氏的子弟族人被押送进京拷问，而妙宝只是一个涉及不到心机密的女子，暂且就和瑶瑶被继续关押在了扬州的一宅院里。

        而我姐姐一个月之前才生下了瑶瑶。那时因为我是程邛的妾，他暂时还舍不得杀我，又在我的苦苦哀求之下留下了懵懂无知的瑶瑶……

        我不忍告诉瑶瑶她父母惨死的真相，只将她收为自己的女儿，当亲女养大，叫她唤我母亲。而我的母亲因为一路奔波劳累才终于到达魏都，在告了御状之后，很快也病逝在魏都。”

        偏偏程邛却给她换了一个份。

        因为这些人承诺过她，只要她愿意听话点过来舞，之后的一个月里每天都可以额外向她提供一碗稀稀的米糊糊，可以给她用来喂养叶儿。

        如果贺妙宝在人前还是秦氏和魏有海所生的女儿的话，那么她的父亲虽然犯了事，可是她母亲到底也曾告御状有功，很大概率上来说是会被赦免的。

        那个妾室是难产而死，生下的女儿没有养活过一天也死了。

        “后来程邛他们也知了我母亲带着几个妇人进京告御状，他愤恨之下便命人死了我的四个姐姐……

        偏偏她命不该绝。

        她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但是不会有人知与这场仗有关的所有人的命运。

        她要为自己争一回，为自己的女儿讨一个公。

        妙宝自己上当然没有生育过的痕迹了，可是偏偏好巧，程邛又偏偏就有另一个妾室，在一个多月前也生下了一个女儿。

        再后来的事情，婠婠差不多就都知了。

        而她所抱养的姐姐的女儿，也被人认为是程邛的女儿，是叛乱的逆臣之后。

        当方上凛所率领的军队来到程邛的宅院里奉旨缉拿所有程氏子弟及妻眷族人时，妙宝作为程邛之妾，便在其列。

        而当时，她的母亲、姐姐们和父亲都已经全都去世了。

        这个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婠婠也明显发觉她的语气越来越迟缓，越来越难以启齿的样子。

        她看着贺妙宝，不明白她是缘何从程邛的妾又和方上凛沾染上了关系。

        一次偶然的机会，方上凛等将军同在扬州私下设酒席庆功，于是酒兴起时，他便想到召见程邛从前的那些年轻姬妾来酒席上献舞奏乐。

        而乱世里面，一些微不足之人的生平过往，是没有人在意的。

        叶儿那时可怜，险些都被饿死了，妙宝也没有水给孩子吃，只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在她怀中一日日地饿下去。

        而知晓自己意图谋反之事提早暴了之后，程邛也一不二不休，当即就决定反了。

        ＊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明明她是她母亲的女儿，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再证明自己了。

        叶儿是她给外甥女取的名字，因是当时心生感慨，觉得自己和外甥女都是一样的命数，如落叶般无依无靠地存活在这个世上，被风一，就四飘散，没有一可以让自己落脚的地方。

        至于叛乱被平定之后发生的许多细枝末节的事情，婠婠却并不知。

        只有妙宝心中知，这是她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更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