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帝似笑非笑:“你们不传,外何来这些闲话?”
除此之外,还得时刻担心有人袭营扰,便是主帅也不敢一夜安枕直到天亮的,常常是披甲浅眠,稍作休整就算休息过了。但是除此之外的种种艰辛他都没有和她说过。
婠婠低咽下一勺汤,轻声:“你还是搬出去住一阵吧。你不知我夜里要起几回,因为坐着月子,平日里保养子又有多繁琐,肯定吵得你没个安枕,何必白留着你在这受罪。”
但她们很快就发现她们想错了。
她就没再多说什么,让他打地铺凑合着住了下来。
月桂华夫人和萃澜萃霜都抖着下巴规劝皇帝千万不可如此。
晏珽宗难得有这样长篇大段的时候,连婠婠都被他逗笑了。
地妨碍她们照顾月子里虚弱的婠婠;萃澜和萃霜她们则是担心皇帝沾了月子中女子的恶和污秽之气,又恐皇帝在这里休息不好,夜夜没个安枕。
皇帝只沉了片刻,很快就给出了解决方案。
但是即便这上不能为他什么,他能照顾她的地方还是很多。
其实他是想自己动手给婠婠这些事的,但是婠婠一再拒绝,嬷嬷们也说,娘娘才刚生产过,何其脆弱,皇帝下手没个轻重,万一弄痛了娘娘才不好。
皇帝的这个举动让坤宁殿内的所有婢子们都吓得目瞪口呆。
每夜夜半要给婠婠拭恶换上新的褥垫之时,皇帝都跟条看家的狗似的一下清醒过来,三步两步就到了婠婠跟前守着她。
天底下哪有叫皇帝打地铺睡的,若是传出去了,婠婠岂不是要被人家骂成是千古第一妖后?
婠婠有些思念孩子,还追问他为什么这般,他解释说:
华夫人委婉地告诉他,他在这会妨碍她们给婠婠拭和月子中的恶,让她们不方便照顾皇后。而且婠婠坐月子里虚弱和种种狼狈情态……显然也是不愿意让他看见的。
婠婠偶尔想吃些什么、喝些什么了,他都一一端到她面前来喂她;只要看出她心情稍有低落,他就一步不离地陪在她边,直到她情绪有所好转;夜间起夜时,也都是他抱着她去。
婠婠坐在床上瞥了眼他铺着的单薄被褥,闷闷不乐地哼了声:“你故意叫我心里愧疚、心疼你是不是?”
她们于是只好作罢,不敢再说什么了。
即便有时一夜被她折腾得起来好几回,他眼中都看不出丝毫的不耐烦之色。
他的五感似乎格外灵过人,有时候婠婠只是在床上翻了翻,还未睁开眼呢,他就知她是饿了渴了还是要起夜,等婠婠睁开眼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温度适宜的茶水倒好,递到她面前了。
刚出生的小皇子被皇帝坚决地送到太后中照养去了。
这些许许多多的事情,他一概亲力亲为,但凡能不假手他人之事,便不会让婢子们来。
他甚是无所谓地回:“从前打仗在外安营扎寨的时候,你知主帅的中军大帐又是什么模样么?不过是两层薄帐篷支撑起来就算完了,冬日灌进来寒风、夏日飞进来蚊蝇,雨雪之日便四漏水没个安宁,你当你夫君真那么没用又文弱?我也一样住下来了。如今宿在我妻子的宝殿里,垂蒙皇后陛下恩宥,让我既无饥寒又无酷暑,还能时时侍奉皇后陛下左右,皇后为我担心什么?”
她这话说的是的确真心的。
嬷嬷们原先有些嫌弃,觉得皇帝一个大男人在这实在是碍着她们的事,只是面上不敢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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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理都没理这些话,照样留宿下来。
他取来两床被褥随意铺在内殿的一个角落里,全当是自己日夜歇息的床褥了。他打地铺的地方离婠婠所歇息的大床相隔不过十数步,婠婠夜间的每一次翻和叹气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晏珽宗接过华夫人手中的汤碗喂她喝补汤,不由得失笑,“原是我沾了皇后陛下的福,才能宿在这温柔乡里,要不然不知现下还在何打光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