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侯正赤着上背对着她坐在净室的凳子上,一动不动地像座山似的深沉。
左右和谁在一起,都是一样的。躺在谁下,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是看出来了他早有反应,却强撑着在这里兀自忍耐。
又思量了片刻后,她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从榻上起去净室找他了。
她怕他在外面喝了一整日的酒,腹中空空地火烧起来难受,又让邱姑去备了一桌的清淡菜式和醒酒汤来。
“夫君既然难耐,为何不与我共枕?难是夫君厌弃了我?”
不就是讨好拉拢自己的丈夫,为自己的太后养母尽忠么?
和她从前所见过的、接过的、听说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毕竟先前和晏载安那么多年,不也是这样熬下来了吗?
那是从前一次不当心,被山匪从后拿着大刀砍上去留下的伤。
他哑着嗓子唤了她一声,漪娴肉眼可见地感觉到他浑紧绷了起来,肩膀的肌肉更加发了。
为什么不回来?
“郡君……不,俏俏。”
明明净室里也渐渐没了水声,他应该早就洗漱好了才是。
*
先前不大知这个人是个什么品行,只知他是皇太后希望自己所嫁之人时,漪娴便已经好了打算,不论这个男人是个什么人,她都会把自己往后的日子当作完成一样仪式似的一丝不苟地过下去。
他走得这样匆忙,其实,漪娴还有好多预备的“程”没走完呢。
漪娴的指腹便是搭在了这上面,轻柔缓慢地摸。
她准备了一样自己给他的“新婚礼物”还没送出去。
漪娴走到烛台前灭了几盏蜡烛,只留下最壮的两龙凤喜烛静静地燃烧。
其实她想说的是“难是因为我二嫁之,夫君嫌弃么?”,可是邱姑一再叮嘱她不要主动没事找事地在徐侯面前提这些不愉快的事情,所以话到嘴边,她又换了个说法。
本来漪娴的脚步声他是也该第一时间察觉到的,但是现下他正被浑上下疯涨起来的情折磨得生死不得,满脑子都是她一颦一笑的样子,所以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徐侯直到漪娴的双手碰到了他的肩背时,他才浑一僵地反应了过来。
腹下矗立起来的反应,昂扬着像是要吃人,没了那条腰带的束缚更加无法无天,他心下羞恼起来,怕她看轻了自己的为人,连句话都不敢撂下便径直冲去了内室里冲洗更衣。
她还想好了一套说词,准备如何楚楚可怜地告诉他,他们今日能夫妻,都是太后和皇后的功劳,让他以后除了忠心陛下之外,也要和她一起忠心于太后和皇后。
“诗中又说:彼其之子,硕大无朋。我见夫君,正是如此……可是夫君真的不
“诗曰:椒聊之实,蕃衍盈升。花椒子儿成熟之后串串果实,何其繁盛茂密。我嫁与夫君,是一心期盼想与夫君夫妻恩爱,白偕老,儿孙满堂的。夫君孤一人,娶我回来,难不想……同我生育儿女?”
然,她坐在榻上等了半天后,那个人还是没有回来。
他后背上有很长的狰狞疤痕,已有数年了,蜿蜒地像条蜈蚣,这辈子也难以消下去了。疤痕的肤结成了糙发的新肉,看上去分外可怖。
“我……”
可是为什么,她偏偏遇见的是他。
背影看上去都是慌乱的。
哪怕这个男人万般地鄙、暴躁、好色、下、无耻,她也一样可以把日子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