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耳濡目染地多了,“不会作诗也会”嘛。
可婠婠似乎并没有什么空搭理他。
她兀自翻看着一张张诗帖,时不时提笔在一旁写下自己的批注,侍女银在一旁给她研磨,而晏珽宗那么大的形在她边完全只起到了一个遮挡她光线的作用。
他忽地有些情绪低落和委屈。
以前婠婠陪人一起赏评诗作的时候,是很喜欢同边的玩伴们交谈的。然和他在一起,她就宁愿一个人提笔写来写去、也不和他说上一句话?
是她不喜欢自己在这里碍着她的事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晏珽宗看她翻阅完之后挑出了七八张自己最喜欢的单独放在另一边,就自己先开口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你最喜欢哪一句,可挑好了?”
半晌,婠婠放下手中的笔,漫不经心地回了他一句:“这张。我想把它贴在坤宁殿的正殿里面,时时警醒我自己。”
晏珽宗看了一眼,不知怎的一不悦之意油然而起。
“月独亦清辉,不敢蒙生尘。”
婠婠大抵是喜欢它的立意不同,旁的诗句几乎都是赞扬中秋团圆美意和帝后恩德光辉,而这首诗却另辟蹊径,从中秋天上之月为题材说起,啰里啰唆数句,意思是说圣人都是慎独的,哪怕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它也不会因此而骄傲自满使得自己生了尘土,反而一直保持着自己上的清白光辉。
是一首劝谏诗和自勉诗。
既是自勉自己要慎独,也是劝谏皇帝要时时保持虚心。
可是晏珽宗不悦的是那个“独”字。
他与婠婠夫妻恩爱和睦,是要白到老的,婠婠却要把这个带了“独”字的诗词在中秋团圆之日挂在他们寝的正殿?
晏珽宗不喜欢。
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写这首诗的人更是一个他讨厌的人。
他未回答婠婠,而是自己在一堆诗帖中翻了翻,选出他自己喜欢的一张来。
可是这下面却赫然被婠婠小字批了一句“媚上,颇俗。不见诗家风骨。”
能被婠婠这样辛辣地批评,是因为这一张诗帖是个完全意义上称颂帝后的诗,并且借帝后新婚之喜,极言祝祷帝后二人和乐千秋、早得麟子,说他们是花开并、永结同心等等,满篇的花儿月儿又是金又是玉的富贵绮丽词藻。
晏珽宗喜欢得很呐,觉得这寓意极佳,就是他想看的,他才不什么文辞立意呢,反正他又看不懂。
可是婠婠却觉得这是“媚上”,是“俗”,完全不受她待见。
他的心揪了一瞬,有些不虞。
他在想,她究竟是单纯地嫌弃这首诗文辞不佳,还是见不得别人说他们是金玉良缘?
帝王的多疑猜忌之心,这一刻却犯在了他对她的上。
婠婠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快,反而也不抬地回他:“我不要这样的俗物挂在殿里,看了心烦。”
他闷闷地凝视她许久,最终未曾再发一言。
待婠婠选完了这些诗帖,女官们拿去开了封条看看都是些谁的笔墨得了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