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拉开了车帘的一角去观察外面的田野风光，听着他同她讲大魏各地的大好河山和他去过的那些地方。

        “那年我去琼州给君父料理海寇之事，见了琼州海岛的风光，倒真信了一句话，怪是：山中人不信有鱼大如木，海上人不信有木大如鱼。你可知琼州的渔民们捕上的鱼可有多大？”

        “江南的风光，自然是妙在小桥水人家，富庶而恬淡温馨。”

        “我几次去过长江黄河边。婠婠你可知、有许多人告诉我说那黄河水冲、淹过不少个古国王城，河沙淤泥里都埋着不少奇珍异宝还有帝王公侯和墓葬。我派人清淤的时候还挖到过一整块巨石打的棺材……”

        “潭州长沙郡，听说里埋了不少西周和夏商时候的天子墓，陪葬极为丰厚。当年我想酬军银的时候命亲兵开挖过，还真挖到过几个，修得极为气派恢弘，宛若天工之手，里……”

        婠婠趴在车窗沿上听他讲着这些故事，眼睛里亮晶晶地满是向往和一丝低落的哀愁。她是一方被养在金丝笼里的牡丹，离不了里的水土，一辈子都挪动不得，见不了外面的尘世繁华。

        晏珽宗从后抱着她，嗅了嗅她发间的香气：“只要你愿意，日后这些地方我也一一带你去玩过。”

        婠婠浅笑了下：“好啊。”

        但其实她心中对他们之间虚无缥缈的未来并没有过如此美好的期待。

        ……

        后来啊，那一年是武帝的元武十九年，太子聿亲政临朝、代父监国。武帝终于得了闲、从此将自己从政务中解脱出来，彼时他和他的皇后也正当盛年，是最如日中天的年纪，两人便微服出巡从此游遍大江南北，不消说是何等逍遥自在、乐不思蜀。

        那一年婠婠也和他坐着车经过这条路、再度遇见了这颗有数百年树龄的老桑葚树、在树下想起当年晏珽宗在这里对自己承诺的话。

        虽已到了四十的年纪，可被晏珽宗常年溺、榻上疼爱，她那时美艳得一如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妇一般妩媚。

        ……

        一只个比逐天客小了一半还多的白鹰、上绑着信箱灵巧地停在了车上。

        晏珽宗从它上取下了信，扫视了一眼字条上的内容。

        婠婠见他面色凝重，试探地张口问了一句：“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讲信纸递给了婠婠，婠婠接过看了一眼，上很简洁的写着：

        “今有扬州老媪告御状，曾为内婢。前燕王母陈氏曾有言威胁皇后，恐此妇、意有所指来者不善。

        主上可暂缓回京，静待观望，以防不妥。”

        婠婠瞬间明白了上面的意思，唰的一下脸就白了。

        晏珽宗漫不经心地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挑眉问她：“婠婠，在你读完这封密报的时候，你心里担心的是你母亲，还是你母亲和我？”

        他都没敢不识好歹地问她，你是担心我还是担心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