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父亲的伤人之语是真的。曹丕担心父亲还怀疑他,尤其这几日父亲对他不闻不问,更觉得前途灰暗。人瘦了一圈。
曹丕又是委屈,又是伤心。两月前被父亲接受,月前和父亲敦,还以为是得偿所愿,没成想是如梦泡影。想起这里,他悲从中来。
“……儿臣自知有错,但因为愚钝,尚不能自省。求父亲直言。”
曹了太阳,“没说你错事了。否则也不会送你时鲜尝尝。”
当曹丕抑郁地在房中看书,忽然收到父亲送来的桃李,只觉得柳暗花明。
华佗死了,他的风也没合适的人来治了。
鲜桃水,他想了想说把这盘送到曹丕那里吧。
下人呈上来的时候,曹正在看荆州的地图。
“是……”曹丕失魂落魄地退下,走在路上还一个踉跄。
曹患风已经有八年,每次发作都疼裂,心悸难忍。
华佗直言不能治愈,但却是唯一可以为他缓解病痛的人。
曹丕的挣扎,曹能看见。
汝曹之幸……汝曹之幸!
“下人给你送去,你又抱回来干什么?”
曹昨夜也没睡好。
他排在后面,父亲的冷言冷语还受得少么?
父亲怎么这样看待他父亲怎么这样看待他父亲怎么这样看待他……
此我之不幸,而汝曹之幸也……
曹丕依言。
“请父亲讲!”
腾地又想到分桃的典故,于是说慢着。送水果没什么,父亲关怀儿子。可联系之前的关系,难免有求和的意味。尽本意的确是安,但不是这类,似乎是他低于这段暧昧感情里了。他只是、仅仅认为话说得重。假如曹丕因此断了心思,重回正……这是对的。
“那日见冲儿,你何故别脸啊。”
翌日曹丕向曹请安,进门前犹疑甚至担心先迈哪只脚才算恭敬。进了门跪下请安,闭眼等待父亲说话,仿佛等着审判临刑的一斧。
曹看着他,眼里的哀痛深沉,掺一抹对他的厌色。如挟冰的深。
丧子之痛还萦绕心,曹暂时没心思缓和父子关系,政务不等人,停殡至少要停十五天。他只得先平平淡淡说一句退下吧,然后感到疼。
按理来说,被父亲如此看待,他应该死心了才是。如果事情发生在年前,他兴许就断了心思。可是毕竟已经被父亲所接纳,而且还敦过。一开始几天伤心不已辗转反侧,再过几天,又死灰复燃。——就这样和父亲回到从前,可能还不如从前,他怎么招也不愿。
可是——
一声一声犹响耳畔,曹丕越想越难过。他自忖自己平日也算是恭谨谦让,从没有任妄为之事,怎么在父亲眼里,沦落成没心肝的人。他用袖子了脸,眼泪进布料里。
……本没睡。
对曹丕说完那番话当夜,他便意识到话说得伤人。旧事今事齐涌,痛苦之下以至于口不择言。曹丕什么品,他还能不知么?将曹冲病情怪到背德遭谴之事上,也实属牵强。他本不崇信鬼神和天定。只是暮色四合烛火半点,祖宗牌位下,难免一时心思纷乱。
倒不是特地想挽回不的关系——也没有不愿就是了,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话说太重,需要宽一下儿子。
“……”?曹有瞬间的茫然,“你何错之有。”
于是曹思考了一会儿,说把这盘李子也一并送去吧。
曹丕彻骨寒凉。
病情加重。这莫非是天谴?祠堂列祖列宗注视他们荒唐父子,大逆不有背人。十一年前长子战死沙场,十一年后幼子病死床榻。……两个麒麟儿……都命归九泉。
听到了退下,就落荒而逃。他没注意到父亲眼下的青黑。
曹其实在思考。
“曹丕。”
“……”曹丕一怔。他低下,语气滞涩:“……环夫人是父亲妾……儿臣不敢直视……”
……这不就是不知错哪了。曹暗想,莫非他教得太严,抑或是话说重了,让曹丕如惊弓之鸟,有事就先认错,求他原谅,错哪了再说。
他觉得心脏好像被父亲剐了一通。
他说,“此我之不幸,而汝曹之幸也。”
曹丕猝然一僵,脸色惨白。父亲竟是这样看他的?他从没有觉得曹冲之死是他的幸运。他从没有垂涎过继承人的位——不……可是他真的只为幼弟感到痛惜,没有半分幸灾乐祸!
原来在父亲眼里,他这般不堪龌龊。
他抱着果篮就跑到曹书房。进了门张口就是,“父亲,儿臣知错!”
眼下看来,诚实之辈不少,圣手难寻。
曹一听,大约明白了儿子的心思。他叹了一叹。是错怪了。
“。”
太伤人。
夜晚伏在案上,回忆起下午的事,曹丕不禁又把脸埋衣袖上。
当初荀彧劝他莫杀华佗,他说,难天底下再没有诚实的妙手了?
曹丕:“儿臣一时激动。父亲……不怀……不生气儿臣了?”
曹思虑片刻,:“既然来了,我便问问你。”
可是,曹丕没有错什么。
曹:“先把水果放下。”
他不是父亲最爱的孩子。长兄在时是长兄,阿冲去后还有曹植。
父亲怎么这样看待他呢……
一连过了几日,曹丕开始不甘心。
以他的份,自然不会主动。不过五月果蔬佳季,有桃李送到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