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姝凡回过神了,撇了一眼随手拿的书,才发现有点眼熟。
在尴尬和美食之间,庄姝凡选了后者。
“尔冬什么时候来?”
杨晏行的字不算好看,大约是那种不成系,自成一派的瘦金。
“不用,杨晏行邀请我今天去看雪,让尔冬陪我去吧。”
庄姝凡不信尔冬是大夫人好心送来的,但是放在她边要观察她什么,她目前也不清
“杨府派人送了封信过来,差点交到母亲手里,我给你拦下来了。”
“小姐,那个是什么!”茯苓兴高采烈地跑来跑去,庄姝凡看她高兴,也不由得笑了笑。
原来当初给杨晏行的是东坡先生的词集。
庄姝凡便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拉着茯苓出府了。
杨晏行觉得,此次此刻她的那句“晏行哥哥”应该是真心的。
这么大的京城,又是人攒动的日子,能碰上,真的算是巧。
杨晏行不愧是有匪君子,为人世都让人很舒服,会简单挑起一个让人不会不舒服的话题,但也不会很好奇地问多,就适可而止地暂停,继续下一个话题。
而庄姝凡本人呐,只是司经局洗膝下一个无权无势的庶女,在武阳郡主名动京城的年纪,她还在因为在金玉楼付不起钱险些被认为是吃霸王餐拉去洗盘子。
“小姐你看!”
这一想就有些远,庄姝凡已经举着书呆呆得站了好几秒了,茯苓有些担忧地唤了一声小姐。
“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商贩的叫卖,孩童的欢笑,爱侣的耳鬓缠绵,各样的声音,混合各种香气一同飘散在空气里。
待吃得差不多后,庄姝凡想一人付一半,于是在杨晏行拿巾净手的时候偷偷问小二,结果听到了一个耸人的数字。
“嗯。”
“我在金玉楼订了坐位,要是娉娉不嫌弃的话,要不然来陪我吃顿饭。”
沉醉在乐声里的杨晏行也是这么觉得的。
“晏行哥哥,巧遇。”
扉页上写有自己的名字,随意翻开一页,每一句工整的诗句旁边居然都有一行小字。
所以,当杨晏行唤她时,她甚至觉得杨晏行是来自天上的。
还好今日不是自己来的,不然就要落得赊账的结局了。
也就是那一个月,尔冬被送到了庄姝凡边,大夫人说庄姝凡以后少不了往府外跑,特意给她分了一个会武功的下人,保护她的安危。
庄姝凡接过信后了一声谢,庄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去办自己的事情了。
“我也逛得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为她后来嫁给了工尚书,还涉及了很多皇家工程的修缮项目。
“展信安,雪景美甚,要娉娉同赏。”
回到家中,庄颖叫住了她,“你们肄业结课了?”
庄康成和同僚又不知是去青楼还是酒楼喝酒了,大夫人也乐得清闲,晚上本该一起吃的饭,给撤下去了,让各位主子自己安排,甚至连第二天的请安都免了。
庄姝凡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是比她大一岁或者大两岁,没有考虑可能同岁这个事。
“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
那年春天,很罕见地下了一场雪,庄姝凡任由茯苓给她烧茶,看着雪景一边读信一边喝热茶。
所以杨晏行自然不知为什么用完饭的庄姝凡有变得和他疏离了起来。
茯苓以为庄姝凡是急了,就问,“需要我一吗?”
“说起来,还没问过娉娉的生辰。”
“世事大梦一场,人生几度秋凉?”
正挑选簪花的庄姝凡突然抬,离二人不远的河畔传来一阵悠扬的乐曲声,一只雕梁画栋的游船上,乐人在奏乐,而衣着妩媚的花魁在翩翩起舞,她站在船,仿佛要一跃而下,又被灵活的丝带扯回了船中央。
庄姝凡放下了微小的自尊心,决定作为杨晏行请她吃饭的报酬,以后不再接近他了。
上元节的夜晚,热闹无比,街上琳琅满目的货摊,堆满了工美的脸谱,簪花,团扇等等。
“七月初五的。”
――“不妨诗酒趁年华。”
……
十三四岁的年纪谈不上倾国之姿,只是交错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时,仿佛真的美的不可方物。
其实庄姝凡打算去金玉楼吃饭的,但此时肯定人满为患占不到地方。
就连怡容堂平日里常常售罄的胭脂,今日也是不限量供应。
想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上个月上元节时,庄姝凡的尴尬经历了。
“我是八月初七的,晏行哥哥你呢?”
――“努力尽今夕。”
岸边控的官兵,见时机正好,便不再拘着,拿着花灯的百姓当即就争先恐后地把灯放在水面美轮美奂的灯光,给余音辗转蒙上一层面纱,使它更像是从仙境飘来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