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才上前去看着婠婠,换她来继续哄着婠婠生孩子。
一连哄到了傍晚时分,婠婠还是没多少要生的意思,晏珽宗又喂她喝下了一碗老参汤,叫她好保持着力。
婠婠也乖顺地吞下晏珽宗喂来的补汤。
她正于分娩之中,痛苦而憔悴,因为耗尽了大半的力,像是被风雨打弯了花和的一株花,有气无力地垂下了脑袋,只剩一丝幽魂似的。
就这样母亲和丈夫都轮番上来哄着陪着,婠婠才终于在力彻底耗尽之前,在元武七年五月初五的深夜时分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
那孩子终于被她生了下来。
在胎儿离开内的那一刻,婠婠紧绷在中没有呼出去的那口气也终于一下子吐了出去,然后整个人一下重重落回了床榻上,很快昏睡过去,再没了气力。
这孩子足有七斤六两,比她哥哥当年生下来的时候还重了近两斤,倒也对得起婠婠孕中的胡吃海,山珍海味地入了肚子,可见都长到了实去了。
所以让她分娩之时吃的那些苦,也是有由来的。
太后听得接生产婆们说是个健康齐全的女婴,心也终于能放下去了。
她笑着接过那个包裹在明黄包被中的孩子,对着皇帝打趣:
“老便在此恭喜皇帝终于儿女双全、子嗣美满了。这有了嫡子,终于又有了嫡女。”
殿内的众人也跟着拜贺下去:
“恭贺陛下明珠入拿,儿女双全!”
殿内凝滞着的血腥和闷热汗的气氛,也终于随着小帝姬的一声嘹亮啼哭全都烟消云散了。
这是元武一朝唯一的一位小帝姬,更是元武朝里最后一个出生的皇嗣。
皇帝拢共只这皇后所生的一子一女,便更加珍惜起来。
但晏珽宗嘴上说着如何期待女儿之类的,眼下女儿出生,他仍是没心思先去看。
他始终维持着那个半跪在榻边的姿势,守着睡着过去的婠婠,凝神心疼地看着婠婠苍白的面容。
殿内众人的声声恭贺,他也全都如没入耳一般。
和上次婠婠生完聿儿时一模一样。
太后心下了然,由着皇帝在那里慢慢平复心绪,将那刚出生的孩子交给母们抱下去,她也打发了人们收拾完殿里的狼藉后就全都退下去,叫婠婠好好休息。
回到千秋里,云芝和月桂不由得围在太后边叹气:
“今日瞧见我们殿下生产时的样子,真真儿叫人揪心呢。”
“既然儿女齐全了,以后便不叫她再生了。”太后说。
“说起来,这位小帝姬虽然是五月的恶日里生的,本该不大好的日子……不过,她是和陛下一日生的,想来皇帝只会因此更疼惜她吧?”
“那自然了。”
太后嗤笑一声,“倒是叫婠婠因祸得福了。有这么个和自己父亲一日出生的宝贝女儿,只怕来日把聿儿的风压过去了也是有的。男人怎么能不疼呢。”
“如此说来,来日这位帝姬,是要得比咱们从前的圣懿殿下更尊贵了。”
“圣懿当年如何和她比?虽然都是中嫡出的长女,可是轮到不一样的爹,那造化也是不一样的!”
太后意味不明地冷笑,
“圣懿有庶兄庶弟庶母们,她可没有。她有这般魄力的父亲护着疼着,圣懿就没有。圣懿生下来就是被人好了打算送去和亲的,她生下来是在元武朝当宝贝小祖宗的,谁敢把她送出去和藩。”
太后又寂寥地叹息,“就连她的太子兄长么,也比当年圣懿的兄长更出息些。
——对了,聿儿呢?”
月桂忙:“太子一个人坐在殿里呢,坤宁殿那儿不叫太子过去,说怕他添乱,太子只好守在殿内等着,这会儿也不敢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