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时不时地忽然爬过几只蚤。
而婠婠则一如当年,光华璀璨,容色动人。
见到来人是婠婠时,其木雄恩一开始是不愿相信的。
他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圣懿,圣懿。
竟然真的是她?
晏珽宗又是如何放心让她来见自己的?
他还来不及在心底浮上喜悦,转而又被一阵铺天盖地而来的自卑与无地自容给掩盖了。
今时今日的样子,再见到这样的她,实在是太不相。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见她。
希望在她的记忆里,自己永远都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曳迩王,喇子墨国的使臣。
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自己在元武元年那一年从未带着瓷瓷兰来到魏都。
就像他一开始所打听到的情报那样,圣懿帝姬因为虚弱已经病逝了。
他宁愿她是真的死了,也不想自己知她还活着、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妻子。
帐内看押着其木雄恩的人都恭敬地向皇后行礼。
婠婠提步向前走了几步,缓慢地开口对其木雄恩说:
“《舜典》有云:柔能远迩,优抚近地。我朝天子素来待下宽和,非残暴血腥之君。如今你等虽为战俘,但陛下也从未说过要杀了你们,反而允你们一条活路,让你们归国去继续伺候自己的可汗。你等为何还要生事?”
其木雄恩痴痴地抬仰望着她。
以至于他甚至也没听清婠婠在说什么。
岁月经年,他知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可以单独见到她、和她说话的机会了。
元武元年那一次,他来到魏都,虽然见到了她,可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单独地对他说过一句话。
那时候,她腹中怀着那男人的孩子,一颗心全都扑在她的孩子上。
见其木雄恩不说话,婠婠当下也有些烦躁,下意识地上前踱步多走了两步。
“本曾经听闻曳迩王王爵之中的曳迩二字,在你们的胡语中意为武功定边。可是我朝素来奉行柔迩之策,自当更显宽和仁慈,才是长远之——”
“啊!”
婠婠没说完的话彻底断在了咙里。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样的距离之下,其木雄恩竟然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猛地一下将皇后抱在了自己怀里。
婠婠受到惊吓,一瞬间脸色变得惨白,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周遭的士卒们也是一下如遭雷劈,待反应过来之后就连忙上前想要拉开发疯了的其木雄恩。
但是奈何他抱着皇后抱得实在太紧,他们又不敢随意上前拉扯皇后,一时之间更是为难。
“圣懿、圣懿……”
那人伏在婠婠耳边低语,念着她的名字,“晏稷悟,我们来生在一起好不好?”
待将她在自己怀中按稳,他又想要去亲吻她的。
这一切的变故发生的太快,婠婠晕目眩,眼泪都被刺激得掉了下来。
不过他最终也并没有得逞,也尚未来得及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