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长了,人……迟早是要无力回天的。
不论皇帝醒来之后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到底能不能再在背上继续征战,总之他一定要先醒过来。
若是还是醒不来,到了最后被迫抉择的时候,大概只能不断加大药物的剂量了。
“你们都下去吧。今晚本陪在陛下边就行了。”
众人退下之后,婠婠就这样静静地坐在他边看着他的睡颜。
医者让她多和他轻声说些话。
可是他最在乎什么呢?
他最在乎她的吧。可是她已经陪在他边了。
婠婠白皙的手指抚上他的眉眼:“麟舟,是我。”
她想了想,开始断断续续地和他说起了话来。
“夫君……”
“夫君,你不要吓我,你昏着不醒,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五哥,你说过你要永远都陪在我边,养大我们的孩子,和我相守一生的。”
“……我大约还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心中一直很后悔、后悔当年和你吵架的那些时候。
我后悔了。
我应该早些就接受你的真心,我们可以少走很多很多的弯路。”
她低声在他耳边唱起了一首气韵和婉的北地民谣。
是一首典型的思妇思念征夫的歌谣,情意绵绵,婉转如莺之声。
可是他竟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婠婠一直在和他说话,说着说着,忽然惊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已是满面的水光。
她哭了。
婠婠不想哭,慌忙将眼泪掩去,但是这一次眼泪却如开了闸的洪水似的,怎么都止不住了。
她浑虚,最后从椅子上落在地,只能跪坐在他床边的地上。
那一刻,她想到了很多很多史书里的君王,又有多少人就是志得意满地在御驾亲征的路上忽然染恶疾,最终一病不起,撒手撇下自己的所有霸业宏图。
她不想后世的人将他和那些皇帝的名字放在一起提起。
甚至最绝望的时候,婠婠都开始反思过自己。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如果她当时能拦住他,可以不让他出来,他会不会就不会出事了?
婠婠想了想,又和晏珽宗说起了陶霖知。
这个他们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再私下提起过的人。
“麟舟,我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你要是不醒,你就不怕我母亲继续把我嫁人吗?
她肯定会把我再嫁给陶霖知的,你心里清楚对不对?
你不怕我改嫁吗!”
……
还是没用。
*
不知过去了多久,婠婠忽地轻轻抚上他的手臂,将他的一只手掌放在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之上,接着俯在他耳边低语:
“麟舟,我已经有孕了。”
“你摸到了吗,我们又有一个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