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贺妙宝连忙暗骂了几声造孽，当夜就把十八路大罗神仙全都念了一遍，自己格外心诚地全都一一拜过，求着让方上凛好歹能活着回到云州，等两个女儿长大成人、成婚生子了之后再死，那也不迟啊！

不过贺妙宝这一次的幸灾乐祸也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那天深夜里，当皇帝在行军路上看见那口大箱子的时候，只是微微一愣，而后其实便十分轻而易举地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但是这条山谷从前也是突厥人的行军，走了多少年下来，四都是光秃秃的口袋状，哪里能寻到足够合适的掩。

        但是就在他们的大队已经通过了一大半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只几乎有狗儿大的黄大耗子，看着“修行”都极为老，几乎通了人了。

        而妙宝的两个女儿，在名义上也要归方三郎这个叔父抚养。

        她这次出来只带了萃澜和薛娴。

        木箱子上有一个活扣，那些母鹰们在里面如何扑腾翅膀都无法打开箱子，但是只要轻轻松松推动一下那个活扣，箱子就会立打开。

        萃澜一日三顿地劝她吃点东西，婠婠也多咬下两口肉干，麻木地在自己口中咀嚼。

        到时候他不把她女儿嫁给老男人填房都算好的了。

        十五年，他再多活十五年就行了。

        一瞬间数只思念幼崽的母鹰全都腾空而起，在峡谷上方不停地扇动着翅膀。

        方三郎能有两床厚实点的被子给她女儿带去婆家就算不错了。

        整个人都安静得可怕。

        皇帝传令命人不准去碰这口大箱子，并且越发加快了速度想要更快些通过这峡谷。

        ——假如方上凛真的死了，他的爵位就会被传给他的弟弟方三郎。整个方家也会是方三郎当家主。

        那个信使负责驾车，也在路上和婠婠说了那天晚上所发生之事的详细始末。

        十五年之后，两个女儿长大成人，可以卷走他府中大半家产当嫁妆，自己成了家有了儿女，届时他这个当爹的当外祖父的，被人五分尸贺妙宝都不在乎。

        “所以这女子待男子有几分真心，还是到了关键时候才看出来。瞧这夫人平素里对侯爷没个好脸，又傲气的样子，今日咱们才算瞧出来她待侯爷多真心。”

        他们心下也不禁感叹：

        还嫁妆呢？

        随行的锐亲卫们自然皆遵皇帝之令，路过那口箱子时全都避而远之。

        在贺妙宝还在求神拜佛的时候，婠婠连一句阿弥陀佛都念不出来了。

        偏偏那个方三郎怎么可能会对贺妙宝有一个好颜色？

        她连连磕，在方上凛的宅院里大肆作法烧香，求着宁愿拿自己的十五年寿命换方上凛多活十五年回来。

        那黄大耗子围着箱子转了两圈，然后就伸出爪子推动了那个活扣。

        随行的狼犬们也闻见了周围埋藏的那些烟花的火药味，开始紧张不安地夹起了尾巴，轻声嘤嘤着提醒主人。

        一连两三日下来，婠婠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面庞上都失了光彩。

        虽则其木雄恩命人将那些母鹰的喙都绑了起来，不让它们唳叫出声，但是皇帝还是很锐地听到了箱子里的鹰隼扑动翅膀的声音。

        就在群鹰飞出去的片刻之后，皇帝就立意识到不好，疾声传令，命士卒们在山谷之间寻找掩，以躲避峡谷之上的箭雨和巨石。

        因为她忽然反应过来了，要是方上凛死了，她和两个女儿还未开始的好日子也就到了！

        而落在方上凛的这些家仆眼里，就是贺夫人真真待方侯情深义重了。

        黑夜深沉之时，峡谷本是极为寂静的，所以这些母鹰闹出来的动静在此时显得格外清晰。

        ＊

        来日女儿的婚姻嫁妆，都得是叔父方三郎点说了算！

        不过其实也只是很简单的事情，甚至本没有花费什么太大的口功夫。

        皇后所乘坐的这辆车十分简陋轻便，所以也行驶得飞快。

        她一整日都不说一句话，就是那样虚弱地仰靠在车的车厢里，任由车如何颠簸，她也还是连哼都不哼一声。

        “是啊，也难怪侯爷这么多年都念着她。虽说那出……可是这样的一颗心，又哪里是轻易可以寻来的。”

        不过时，峡谷之上果然下一阵箭雨，引燃了掩藏着的烟火，霎时间烟火奇燃，光亮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