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略晚些时候,漪娴的外祖母和几个叔母、舅母都来为她铺了新房的床,榻上放着江南最顺柔的丝缎的被单和丝被,满屋尽是渐染得极匀称的鲜妍红色。
漪娴慢慢垂下了眼睫。
榻上的女子渐渐不说话了。
如果他介意,他压就不会娶她的。
婚仪的程并不怎么琐碎复杂,大约两三个时辰后,她便坐在了威宁侯府主屋的婚房里了。
然后说笑之间,徐侯便被人请出去招待宾客去了。
她的手掌慢慢到漪娴的小腹上,“还有前那可怜掉了的孩儿。能不提,就别提了。哪个男人高兴自己的妻子腹中为旁人掉过孩子?”
很快,透过织锦的红盖,她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影。
所以婠婠也并未久留,只是送了样礼物贺她新婚之喜,然后便很快回了。
邱姑却回以一声冷哼:“男人嘴上说的话还有人信?”
和她一样,他上也着红色的婚服。
漪娴一直闷不吭声的,邱姑见她没反应,还情急地唤了她两声,她好不容易轻声憋出一句话来:“他不是那样的人。”
好,可是哪个心里能真的毫无芥?”
鲜红的婚服上,她脖颈间着一只分量极足的金项圈,项圈下垂着金锁,是婚前他为她打的。
婚礼,素有昏礼之称,在有些时候男婚女嫁,女方都是在晚上出阁的,但是不同的朝代亦有不同的风俗。本朝便是行成婚当日的清早送女儿出嫁的,嫁娶的两家都摆上中午和晚上两顿酒席,请人吃个痛快。
徐侯没有什么亲戚,但来喝喜酒的人依旧很多,多是些同僚同袍。而在婚房里陪着漪娴说话玩闹的都是些她这边的女亲属长辈。
她今日自然是盛装打扮了一番的,还是太后给她派来的里积年有手艺的梳嬷嬷,莫说口脂眉粉的颜色如何搭,就连如云鬓发间的珠环插也格外有一番讲究。
抬目和垂眸之间,尽是说不尽的风情。
全福人递给他一柄金制的如意,他用那如意的一端慢慢掀起了她的盖。他的手似乎有些抖。
知他们顾忌着自己的肚子,若是自己在,反倒抢了新娘的风,让众人都放不开了。
邱姑还在唠叨个没完:“明晚上,不论怎么着,他不摆弄您,您就别自己动半下,知么?就装着半点不开窍似的稚儿。男人都喜欢这样单纯好拿的,就跟没经过那事的一般。他要是问起您从前男人的事,您就说不懂。随他怎么样都成……”
几番按之后,邱姑才收回了手,满意一笑:“我为您按了腰肢,明晚上,您会更顺遂些的。”
这场婚礼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她到了穷尽的奢华和用心,细枝末节的所有地方,都没有她能不满意的地方了。
邱姑还再说,“姑娘,我再告诉您一件事。以后和徐侯同房的时候,他教过您什么法儿,您就用什么法儿和他行事,懂么?他没教过您的,您可让他瞧出来您经历过。他喜欢什么样,您就让他什么样。”
漪娴慢慢握紧了自己拳,不知为何感到一阵紧张。
漪娴出嫁的当日,怀着孕的皇后亲自出来平阳府送嫁,皇太后也派了有份的女官来为她主持婚仪上的一些琐事。
*
在遮面的红缎被人彻底揭下时,她微微仰起了脖颈看着面前的男人,出一个恰到好的羞怯微笑,又很快错开了自己的视线。
可是再好的人,若是个男人,免不得也得仔细掂量掂量了。
她看出漪娴不大高兴,却又不明白她为何不高兴。
明明她教导漪娴的都是真心理,是为了她能和夫婿相得更好才这么说的。
就连邱姑也啧啧称奇。
每家有了喜事,男人在外面喝喜酒抛面,前来贺喜的女子和孩童自然就是围到女主人边说笑玩乐了。
她觉得他不会这样想,不会为了她从前的事情而对她心怀不满。
其实邱姑对漪娴的这个新夫婿徐侯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到目前为止,徐侯真心对漪娴万般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新婚也是这样。
结发,合卺,这些成婚的程都在全福婆婆的指引下一步步完。
“想来花费了不知多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