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曳迩王

        第二日早晨，坤宁殿里的婠婠也照旧睡着她的懒觉养shenti，晏珽宗每日走的时候动作格外小心，从来不曾吵醒过她，有时见婠婠抱着自己的臂膀睡得实在香甜，他走之后还会顺手将枕tousai到她怀里给她抱着。

        ——这就有个笑话可说了：前两日婠婠抱着自己的“兄长”睡得正香，又顺带zuo了个梦，半梦半醒间声声唤着他的字“麟舟”，想让他来哄自己，可叫了半天也不见他搭理自己，她遂闭着眼睛趴在枕tou上抽泣着哭起来。

        又等她哭够后，以为兄长真的不愿理他了，一直睡在她shen边、听着她的哭声还装作无事人一般，她便愤愤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结果眨了眨眼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抱着哭嚎撒jiao了半天的哪里是她的夫君，分明只是一只枕tou而已。

        她尴尬地将被自己哭shi了的那面枕tou翻过去，迎tou就撞见晏珽宗正站在珠帘外看着她的动作。

        *

        驿站里，其木雄恩走时问过侍奉瓷瓷兰公主的nu，她们说公主也仍在睡觉，其木雄恩略颔首，叮嘱她们照顾好公主便离开了。

        等婠婠今天终于迷迷糊糊地睡醒时，皇邕楼内，元武帝和喇子墨国使臣其木雄恩却已经对坐了一个时辰了。

        准确地说，是对坐看了一个时辰的歌舞。

        皇帝待他的态度十分随和，礼数周全又饱han客气之意，什么金的银的都堆了出来，而且和他一副称兄dao弟的亲近样子，给足了这位游牧民族“曳迩王”的面子。

        “曳迩王”是其木雄恩的国君兄长给他的封号，在他们那里一贯表示勇士和有智慧的谋士之意。

        但是其木雄恩的心里无由来感到一阵忐忑的不安。

        因为摸不清对方的真实意图和虚实，自己又孤军深入，无所依靠，在谈判的时候是最没有底气和把握的事情。

        歌姬舞女一众美人们着实很辛苦，大冬天里穿着单薄的华丽纱衣在大殿内翩翩起舞，歌声轻慢，舞姿玲珑，已然努力营造出了一副靡靡享乐、春情放纵的气氛来了，可是台上坐着的元武帝和曳迩王其木雄恩，谁的心思都没放在歌舞之上，白费了那些可怜美人们的动人shen姿。

        龙椅上的元武帝正散漫把玩手中的茶盏盖子，那是今冬才出的黄釉瓷，是帝王专用之瓷。

        其实他本该是饮酒的。但是从昨天的gong宴开始，其木雄恩就没见过他碰一滴酒，一贯饮茶。

        可是据他所知，晏珽宗的酒量极佳，分明不是不能饮酒的人。

        所以他现在滴酒不沾，大约是为了他那个jiao滴滴的怀孕皇后。

        孕中的女子，是闻不得酒气的，既伤shen，又伤胎儿。

        然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毫不时宜的想法让其木雄恩的心猛然沉到了谷底。

        这个时代，哪有有权有势的男人会为了女人迁就到这个地步的。

        王侯将相们，再chong爱的妻妾美人，那也只有chong而没有爱。谁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本可以拥有的无数佳丽——稍有些闲钱的臣官们家中动辄一个男人二十来个儿女的，都是寻常之事。

        可是元武帝他为了她怀孕，不仅可以照旧日夜相守不碰其他女子，连饮酒都可以戒掉。

        他究竟是多爱那个女人？

        其木雄恩感到一阵心乱如麻酸涩难言。其实他本来还有许多事情要zuo，他要和魏朝交涉蒙睹都王子的死，他要促成元武帝和自己侄女瓷瓷兰的婚事，他还要和魏帝商榷往后数年之内他们和魏室帝国如何和平共chu1的诸事……

        但是现在只要一想起昨日gong宴上见到的那个女子，他zuo什么都没有丝毫的心情了。

        只余下无穷无尽的不甘。

        圣懿她怎么会愿意和自己的兄长在一起？是他强迫她的对不对？他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bi1迫她顺从的？为什么他们帝后成婚还不到半年，她就已经有了shen孕？这得是日日夜夜被男人弄过多少次……他私下有没有打过她啊……

        这些事情其木雄恩甚至都gen本不敢去细想。

        别人所告诉他的这位新后的shen世，其木雄恩一个字都不相信。

        哪怕自文寿十五年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圣懿一眼，他还是敢断定晏珽宗的皇后就是圣懿。

        魏人实在可笑，这分明就是他们的帝姬，他们竟然倒是无人怀疑过她的shen份，还不如他一个外bang胡人看的清楚！

        “这歌舞曳迩王不喜欢，再去换。”

        在其木雄恩游神思索的时候，对面的元武帝叩的一声不轻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黄釉瓷茶盏，清澈的茶水在茶杯中轻轻摇了摇，又很快复归于平静。

        皇帝淡笑着吩咐了下去，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