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哽咽了下，继续，“她的兄长舍不得她去和亲，就亲自去把敌寇亡国。我的兄长反而唯恐我不了晏珽宗的妃妾！圣懿多病，她父母兄长四海之内遍寻名医给她续命。我健健康康的一个女孩儿，父母兄弟多年以来不闻不问，反而生生给我出病来。若不是王叔昔年还对我照顾几分，亲自养育教导我长大，我早就没命了……

        “大汗发来密报告诉我，蒙睹都王子前不久被河西张垚佑的卒杀了，现如今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瓷瓷兰轻嗤：“蠢货，死得活该，只是丢了我们汗国的脸。”

        可是她没想到今日王叔会主动在她面前提起圣懿来贬低她。还说得这般不近人情的刻薄。

        公主顿了顿，一步步矜持婉约地走了过去，尽她所能在王叔面前模仿传说中那个圣懿帝姬的姿态和派。

        自从中秋那日瓷瓷兰失言提起圣懿惹得王叔不悦之后，她每每说话都三思而后行，唯恐再失言惹怒王叔。

        思及过往多年的遭际，连其木雄恩也有了片刻的恍惚。

        她问，“是张垚佑打过来了吗？我们汗国被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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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瓷瓷兰拂袖离开，冷笑：“我父汗和你们当真是好大的脸面。你们说的好听，还给他找了千百种借口说他只是立功心切。可我也不是傻子，蒙睹都那个蠢货以王子份私自闯入魏朝边境、窥探他国军情，元武帝和张垚佑他们本该提着他的人向我们讨要说法才对！你们倒还委屈起来，怎么，你们觉得还要晏珽宗来给你们赔罪吗？人家不找我们就是万幸了。

。她像是个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愣在了原地，揪住自己裙摆的一角犹豫着不知是否该上前。

        瓷瓷兰大骇。

        先前因为瓷瓷兰公主故意称病，撒泼打地拖着不走，其木雄恩没办法，他们的使团队伍已经在此停驻了太长时间了。

        这样一位公主，他兄长却指望靠她嫁给元武帝和亲来稳定两朝关系。

        其木雄恩无奈地靠回椅背上，一绝望之感油然而生。

        其木雄恩呵断了她的话：“瓷瓷兰，够了！——别再说这些疯话了。”

        哼，我只盼望你们这些男人倒真能有几分本事，别连累我也成了亡国公主……”

        “不是。”其木雄恩摇了摇，声音低沉地解释，“蒙睹都王子立功心切，携密使十余人潜入张垚佑屯军附近打探情况，但不慎被魏军斥候发现，王子被斥候围杀后斩首……我们的人都没了，只有一个猛士拖着最后一口气回王帐向大汗告知了此事。”

        沉片刻后，其木雄恩：“公主，我们不宜在此耽搁下去了，明日便启程去魏都见他们的皇帝，当面和他们谈谈清楚！我是大汗的亲弟弟，这个权力和颜面我还是有的。”

        父汗以为魏朝弱无能上百年，所以他们就不敢来打我们？可是现在的皇帝是晏珽宗，他残暴、冷血、嗜杀、不近人情，他真的敢举全国之力来和我们发生战争的。阿日郎司力是怎么死的，你们忘记了吗？

        他烦躁地皱着眉：“现在暂且不提过去的事情，只谈当下：魏军斥候围杀我国王子，带着蒙睹都的人回去给他们自己请功，张垚佑肯定是知的。可是他既没有斩杀那些围杀王子的斥候向我们大汗赔罪，更没有归还王子的尸首，反倒堂而皇之地让人带着王子的颅去向元武帝炫耀军功求赏赐。就是不知，元武帝会怎么理这件事……”

        其木雄恩叹了口气，尽量用一种和缓的语气请公主在他对面坐下。

        不然好端端的堂堂王子怎么可能被他国卒所杀。

        她不明白王叔为什么这样不高兴，既然他不高兴，他又为什么要自己过来见他。

        瓷瓷兰的话越说越难听，随着她步伐的远去，她的声音在其木雄恩耳边也渐渐低了下来。

        但现在他的确不能再由着她胡闹任下去了。

        “公主，您可知我今日为何让您过来？”

        呵，他都怕瓷瓷兰进了魏朝的后，连皇帝都敢打。

        “王叔，我不知。”瓷瓷兰摇了摇，事实上即便同住一个驿站，王叔每日里都在避着她，她已经数日没能见过王叔的面了。

        她猛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微颤犹带着哭腔：“我哪里和圣懿相提并论？所以我的兄弟自然也比不过她的兄弟了！她的兄弟是怎么爱她的？我的兄弟是怎么对待我的？她是皇帝和正皇后的女儿，我何尝不是？我的父亲是大汗，我的母亲是王后，我和她一样的出生，可是这些年我过得却是什么日子！”

        其木雄恩敛了神色，语气极为不悦：“公主慎言！蒙睹都可是您的亲弟弟，是大汗最为爱的幼子。您既不为他伤心，还口出恶言，哪里是一个公主该有的品行！这些日子你只知挖空心思去学圣懿帝姬的举手投足，却永远都学不来圣懿的善良温柔，难圣懿会这样对她的兄弟手足、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我为什么要为他们伤心！别说兄弟了，就是父母死了，我也不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