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见婠婠。母后，您让我见婠婠一面吧。”

        太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皇后在我这里很好，你安心罢。若无事，皇帝就该多花些心事在国事上才对。”

        太后仍是没好气地回绝：“她睡下了！没空见你。皇帝，回罢。”

        偏偏就是他惊扰了她原本平安顺遂的生活，害得她现在这样虚弱地躺在床上，一丝气力也无。

        母亲然大怒，气得不行，指着婠婠的额心骂：“为了他，你还疑上你的亲娘了！我何时过这等事！若当年我真有这份狠心，毒死了他也就罢了呢！你也不想想，你那时候天天混在他那儿玩，你母亲我怎么会蠢到在他的饮食里手脚，我就不怕自己的女儿误食了么！”

        太后冷笑了声，命人请在外直站了半晌的皇帝进来。

        他慢慢抽出婠婠放在被褥中的一只手，她的手仍是带着凉意的，在这个被他碰的过程中，她不知是不是了什么梦，子微微颤抖，即便是梦中也依然不得安宁。

        于是此事也就真的彻底不了了之了。

        不贞啊。

        今日也是婠婠的经期。

        他的手指虚握成拳，藏在宽大袖口中颤抖不已。

        ……

        晏珽宗顿了顿，低漠然沉思了片刻，而后他向太后拱了拱手以示礼数，旋即转又去了婠婠可能在的偏殿。

        晏珽宗缓缓在她窗前跪下，从腰间取出自己随携带的匕首，在自己手腕划下一一寸来长的伤口。

        ……

        是他亲眼看着她长大，从那么点的一个粉团子长到如今这副模样，是天子皇后生养的一只高贵凤凰，盘桓了十几载，满朝文武公卿子弟挑了一遍，最终却是屈尊降贵地在他旁歇下，本该和他一世长长久久，偏偏他得了手就自以为志得意满，没能好好珍惜她，犯下这样的大错来。

        皇帝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让她起，免了她的礼。

        昨夜他一酒气迟迟而归，见到他时，她在想些什么呢？她分明满心欢喜地等他等到深夜，她替他照应到了朝政内外他所不曾察觉到的地方，替他笼络人心，打点诸事，为的也是他好。那样一颗玲珑晶莹的心，为他思量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又有何颜面对她出言不逊、指责她“不贞”？

        明明昨夜他见到她的时候，她正笑意盈盈地牵着他的衣袖，劝他早些休息，那时她恬静地坐在灯下，烛光照耀下万般的温婉而美好，让人不忍去惊扰。

        唯独童言无忌的承诺被人遗忘，谁都没能遵守从前的诺言。

        晏珽宗轻声命她退下，他要自己一个人守着婠婠。华夫人悄悄翻了个白眼，闷声来了一句：“太后娘娘懿旨，命我在这侍奉娘娘。”死活不肯走，晏珽宗也就随她来了。

        多伤人的话。

        ……

        太后给她了被角，请华夫人守着她，她去佛堂念了念经，拜了拜佛，这才问起皇帝走了没。

        殿内点着安神静气助眠的香，袅袅清烟浮动。

        带着某种香气的猩红血自肤损破源源

        尤其是对她这样生来就不染纤尘的女孩儿来说，无异于是羞辱她死。

        华夫人见皇帝过来，心下虽嫌恶，还是恭恭敬敬地起就要行礼请安。

        后来因为这次投毒事件，许多年后婠婠曾经无意间偶然同母亲提起，想试探母亲的态度。

        少年正色：“我对婠婠永世不起疑。”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补上一句，“你也不必显眼包似的站在那等着，婠婠也未必想见你。”

        喝完了粥，她便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睡了过去。梦中忆起这些年少时的往事，竟然恍惚地像是一场久违的梦。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惶恐而忐忑。

        她面色苍白，像是失了血气，睡梦中仍是蹙着眉，一副十分不安的模样，眼尾还沁着泪珠，羽睫被水渍打，无打采地耸拉下来，贴合在眼上。

那你应该相信我吧？”

        人们说，皇帝一直站在门外等着太后宣召，已站了一个多时辰了。

        这次又碰上在月事前一天被晏珽宗折磨了一整夜，婠婠越发痛苦了起来。

        晋光殿中的一景一木似乎依旧刻在她的心上，略带着腐朽气的大殿，殿中总是清理不完的蛛网，带着碎痕破损的皿摆件，安静清幽地可以听见声声鸟雀莺啼的声音。

        进入殿内时不见婠婠的影，晏珽宗还未来得及向太后行礼就愣愣地问：“婠婠呢？婠婠不在这吗？”

        每每月事，第一日都是她最痛苦的时候，腰肢酸痛无力，也有些痛感，整个人都没了神，用膳也没胃口。

        婠婠睡得并不安稳，华夫人守在她床边，时不时给她拭额间沁出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