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越想越高兴,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很是可行。
仿佛大好前程已然在向他招手了。
他都可以想象到,自己的正妻得到了皇太后的青眼,入了皇都城之后,那些和他一样的宗室子弟们会有多羡慕他。
另一旁的邱姑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兴奋不已,可她的兴奋里全然是对陆漪娴的高兴。邱姑一面跪在车上赶紧收拾了几样面发簪衣裳,一面连连叩首,喃喃自语:“太后娘娘千秋、太后娘娘隆恩啊,我家姑娘这下的日子要好过许多了、这下要好过了……”
如果他们姑娘能趁着好不容易回一趟京城的这段日子得了里太后的圣眷,那再回了太原之后,奉恩将军府里的婆母、太婆婆和那些姑舅婶娘妯娌之类的人可就都不敢再小瞧他们姑娘了。
深宅后院里的女人,磋磨起人来的功夫往往都是细碎而难熬的,能一点一滴地熬死了你,熬到你上再无一滴血肉变成一堆白骨。
邱姑知,自家的姑娘也是脸薄的主,永远都太心,没有她们那样淬毒阴恶的心思,如果不靠旁人给她立起来,她会生生被那些人给温水煮青蛙似的害死的。
略收拾了些妆奁物件,陆漪娴就带着邱姑上了徐世守带来的皇太后钦赐车轿。
这车轿里果然是奢华又宽敞了许多,内里是用上好的嘉木制作的车厢,一入内便感到一阵凉意袭来,还有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间,让陆漪娴浑的疲惫之感顿时消散了许多。
徐世守守着她上了轿,她的襦裙裙摆在弯腰上车时不经意地拂过他腰间的坚甲胄,然后又像一阵微风般淡淡的离开。
他是握不住一阵风的尾巴的。
陆漪娴上车后,徐世守又向她拱了拱手:“辛苦奉恩将军夫人车劳顿,某这就带您启程了,如今咱们轻车上阵,您暂且熬到天亮,明日傍晚时咱们便能入城了。”
陆漪娴撩开车帘向他了声辛苦:“有劳徐将军了。”
那人说了声不辛苦,而后便翻上去,他所带的亲卫们立刻启程出发,果然很快就将后晏载安的车队甩在了后面。
上了皇太后赐下的车架后,邱姑欣喜地一晚上都没睡着。她翻了翻陆漪娴的妆奁,给她搭好入拜见皇太后时所佩的面耳环和穿的衣裳。
“姑娘一定听我的,就穿这一了,多显您俏啊。就像当年在中给圣懿帝姬伴读的时候,您就爱这么打扮,若是太后娘娘见了您,能想起从前您和圣懿帝姬在一块玩的时光……”
从前和圣懿帝姬在一起玩的时光。
一滴清泪自陆漪娴的眼角落下来。
那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日。那时候母亲还在,母亲的侄女、自己的表姐成了太子妃、自己又在大内得到当时皇后和圣懿帝姬的爱信任……
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她默默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这一路走得十分顺畅,第二日是七月初七的中午时分,徐世守便带着陆漪娴入了皇都都城。
公务已然完成,徐世守心中虽然万般不舍,可也没有理由继续叨扰下去,他得返程回到西广乾门去继续守他的城了。
临走时,陆漪娴忽然叫住了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敛衽行了个半礼,轻柔地对他微笑:
“这两天叨扰,徐将军辛苦。
这一点心意,就当我请您喝杯茶罢。还望您不弃。”
徐世守是不想要她的银子的,他大抵也打听到她的日子艰难,嫁妆还被她那婆母和丈夫给吞去了大半,如今都是靠着外祖杨家的接济勉强维持而已。
可是这又算不得什么出格的事情,她这样也是全了自己的礼数,徐世守更不想让她难堪,最终接过了她的小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