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守着吧。”

        裴霓霞脱口而出画作之名，秦疏桐便知她的“略知一二”是谦辞。

        裴霓霞有些意外，更觉眼前人有趣：“有人说过秦大人你的直觉很锐么？”这话已表明秦疏桐言中，但裴霓霞又：“说是有关，又算无关。”

        “裴小姐的动机，与方才发生之事有关么？”

        裴霓霞又：“《观经》应言而未言，望文生义之人自然就会产生误解。因《

        对裴霓霞的最后一句，秦疏桐确有想法：“我对佛学并无研究，只是看许多人拜佛，都说是求来生福报，但如果一个人的果报要在来世才应验，那今生为善又能如何？作恶又能如何？来生缥缈，并不可知，今生之人无法求证果报在来生应验与否。《观经》中没有说明未生之怨何来，又何来因果轮回？频婆娑罗王与韦提希何辜，阿阇世之举没有前因，便是罪大恶极，难要世人寄希望于他来世偿还罪业么？”

        裴霓霞有意回避，秦疏桐本也不想穷追猛打，只是他对裴霓霞隐隐生出一种忧心才追问了此事，她不愿说才是正常，但忽闻裴霓霞此语，秦疏桐一个闪念：“小姐参佛？”

        “是。”

        “那小姐知‘未生怨’么？”

        一句意料之外的回应。

        “是法非法非非法，形于相异，溯于因同罢了。”

        裴霓霞详细解释：“佛经中有一经典名为《无量寿经》，亦称《佛说无量寿经》，另有一对此经典扩充阐述的经文，名为《观无量寿经》，亦称《十六观经》。‘十六观’便出于此，而‘未生怨’是引出‘十六观’的一个故事。想来大人应是对‘未生怨’感兴趣，而不是修习十六种观想。”

        秦疏桐将两轴画的内容提纲挈领地描述给裴霓霞，裴霓霞听后即：“这两轴画，其中一轴画的是‘未生怨’的故事，而另一轴是‘十六观’之经变图景。”

        这丫鬟忠心，领命后即走远。

        “那我便只说‘未生怨’的故事。在原本的《观经》中，‘未生怨’只是引出‘十六观’的一个简短故事，说的是摩揭陀国的太子阿阇世幽禁其父频婆娑罗王之事，其母韦提希偷偷运送食水给国王，后被太子一同幽禁，太子言其母‘与贼为伴’，本弑母，被两位臣子劝住后，太子继续幽禁母亲，韦提希悲痛万分，遥拜灵鹫山，世尊释迦牟尼便来为其开示十六观之观想，说明依此法门修行便可解脱苦海、证得菩提。”

        “哦？大人知？”

        裴霓霞讲述时秦疏桐听得入神，他想到，白淙说过不喜欢这些诗画文墨的东西，晏邈送这些画给白淙时，必然想到白淙有机会便会拿给他看，只要他看了，必要探究这故事原委，现在他也确实这么了。那晏邈这是又给了他一个隐喻。

        裴霓霞了然，继续：“《观经》的其中一种疏注中提到‘未生’之意乃与频婆娑罗王先时于毗富山猎鹿无获，后杀一仙人有关，那仙人后来就转生为阿阇世太子，故而意为生前便结有怨恨。据大人所述，在佛窟作下‘未生怨’的画师应当又对故事作了扩展。按照画作，这个故事该是国王夫妇年老求子，请来相师卜卦，相师告知他山中有一修行者，再有数年便会寿终，而后托生为国王之子。国王本该等修行者依天命寿终，但他求子心切，便派人断绝山中路，修行者不得食水，终至饿死。结果修行者死后王后依旧无孕，相师再卜后得知天时未至，修行者先行转生为兔子，国王听后又派人将山中兔子全都钉死。此后不久，王后果然有孕，生下一子即是阿阇世太子。原本的故事中未言明阿阇世如何置其父，据大人手中画作来看，太子是将国王钉死的。所以佛家说因果轮回，大抵如此。”

        “大人沉默良久，是在深思这个故事么？”

        裴霓霞想不到他会问出这么一句，下意识摸了摸左腕的银镯：“略知一二。”

        “这机锋我参不透。”

        “我并不知，是先前有一……同侪，得了两轴画，据说是画师从佛窟上摹下，内容是一个叫‘未生怨’的故事，辗转到我手中。”

        “大人可否对画作描述一番，我或可为大人稍作解释。”

        秦疏桐：“但我所见画作，不止如此简略。”

        裴霓霞怔然，笑：“大人对佛理之悟比我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