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笑。
他笑。英俊的面颊纵然惨白,凌厉的五官依旧不减刀削斧刻般的锋锐丝毫。
一切玻璃般的澄净明洁,辽阔而静谧,再也没有憧憧幽影
“并不是我,Christian。而是你害死的那些人。”
她在坑前蹲了下来,掏出手帕,细细为他净角的鲜血。
“你爱他,只是因为他是个好人?这世界上那么多好人……”
音乐从指间溢出的那些刹那,她总能看见那个曾经多给她一吻的温柔男孩儿。
她想了想。
起的那一刻,冰面晃得她眼前一片银白。月色和雪色间,她眼前似乎有一扇银光灿灿的大门打开。透过那白亮耀眼的光,几个画面接连在她眼前闪现。
最后的时刻,她躺在疗养院里,左手无名指上着那只失而复得的铂金戒指,右手心里紧紧攥着阿列克谢的指环。即便稍有黑色烧痕,两枚戒指依旧格外闪亮耀眼。
“或许,这世上的好人还太少了呢。”
克里斯安低声骂,“那个小杂种……”
“嗯……善良,温和,贴……不单是对我,而是对所有人。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这是对他最苍白无力的评价,却也是最准确切的评价。”
“我会陪你最后一程的。我可都没能为我的阿列克谢到这点。”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冰面上,但他爬不出来,因为后背正被那颗大树的躯干死死压着。树桠依旧在风中无声地战栗,好似控诉者颤抖的手指,又像冤魂无声的叹息。
“我就知我早晚会死在你手里。”
她没屈尊回答他,两个人有好一会儿没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昏昏睡的时候,克里斯安轻声问了个问题。
女孩儿将他垂散在眼前的一缕金发拢好,动作很轻柔。
她看到,自己将克里斯安的遗产捐献给了那些殉难者幸存的亲属,这或许能减轻克里斯安的罪愆。
她不再觉得寒冷,于是在冰面上坐下,把钻戒摘下来,随手扔进了冰窟窿里。
克里斯安沉默了半晌,再开口,声音低幽,语气不可置信。
她没有去算克里斯安用了多久才完全停止心。月上中空的时候,她从湖面上起,去了警局。几个小时后,冯·曼施坦因家族继承人在雪场坠崖亡的消息,将印满大小报纸的版条。
她看到,自己果真像阿列克谢希望的那样,将余生过得充实、彩。在战后相对的和平里,她环游世界,四巡演。她重新认识和发现了音乐:它不单是她表达自己的方式和与阿列克谢灵魂的共鸣,它更是没有国界的语言,是人们用来传唱和平、自由、友爱的载。她把演奏会的大分钱筹集起来,以阿列克谢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基金会,其宗旨,就是 never again,让悲剧永不再上演,无论是对谁、对哪一群人。
恍惚间,灰濛濛的晨雾层层退去,银白透明的光晕逐渐冉起。璀璨的晨曦里,她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对清澈的蓝灰色眸,以及眸中温柔明亮的笑意。
她站起,绿色的裙摆在后飘扬,步履轻盈,飞向他的怀抱。
终于她看见,暮年时的自己回到了华沙,回到了卡齐米日。野猪酒吧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虽然它早就换了主人,也早就换了钢琴,但是她每天仍旧会去弹上一支曲子,引得镇里的人蜂拥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