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蓁很轻快：“不用，噩梦而已，可能这几天csi看多了。”

        升龙在屋外咆哮：“让她！什么东西！让她出去！”

        她躺在床上，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宁急得跺脚，声音骤高八度：“不就是不让你打工吗！还不是怕你辛苦吗！都回家了怎么能住酒店！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比如程宁回国歇斯底里，质问她这一年到底在什么，是不是没人监督就只知吃老本；质问升龙在什么，是不是老婆辞职回家辅导孩子才满意？离婚！离婚！

        到深夜，程宁饿了，出来找宵夜，老公和女儿两条狗飞速就位，一个张罗热菜，一个问要不要叫外卖。

        她想着这些事就睡不着觉，日子仿佛也过不下去，但人还是要睡觉，日子也要过下去。

        比如她被骂得狗血淋，二十年代千八百块一节课，父母花钱让你磨洋工吗。不想学就别学了。真不学了？怎么可能，你以后会后悔的，别人想学还没机会呢，这都是为你好。

        所以第二天起床她又忘得干干净净，在酒店晃一个白日，下午五点出发去接程宁下课，两人到商场吃饭，逛街，给程宁买了条连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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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又恢复平日秩序：程宁是最通情达理的慈母，文蓁是最温顺懂事的乖女，升龙是无不良嗜好工资上交且感情专一的男人。

        她老公和女儿安静如鸡，在房子不同方位竖起耳朵听她的动静，仿佛她是这个家唯一需要安的人。

        在北城时，该问题不幸被程宁发现——母女住一个酒店房间，程宁不算浅眠，两星期也被惊醒四次。

        模范家庭！

        内容非常荒谬，诸如自己正和同学出去玩，被父母绑架回家学习——简直莫名其妙，她怎么可能需要父母督促学习，程宁现在也很支持她出去玩。

        她一激灵，寒战一阵阵从后背涌上。

        如果别人问她，她一定咬死不认，模范家庭的模范女儿不可能受过棍棒教育，她是“斯坦福的鸭子”应该永远看起来毫不费力。

        文蓁略感诧异，原来她小时候挨过不少打。

        文蓁这天晚上开始噩梦频发。

        比如她反锁房间门，程宁尖叫掀翻家属楼，升龙在外面踹门，咚——咚——咚——

        猝不及防地，她想起来了，程宁打她，她长大一些，力气能与程宁抗衡，程宁就叫升龙动手。

        文蓁在隔幸灾乐祸。

        她在问我。为什么只问我？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我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了吗？——文蓁失去语言能力，母亲的眼泪勒住她咽。

        饶是离谱，她还是会尖叫着醒来，满枕眼泪。睡眠质量下降让她白天神不振，依赖咖啡提神。

        程宁抹把泪，走出女儿房间，进入自己的卧室，砰一声甩上门。

        她们是关系最亲密的母女，服装店的销售连称羡慕，“还是女儿贴心！”

        程宁担心不已，在黑暗里寻问女儿：      “要不要去看看中医？”

        这两口子音量太大，轰得人大脑嗡鸣，文蓁发了阵昏，等清醒过来，程宁正红着眼大叫：“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能好好过！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能好好过！”

        这饭也没吃完——升龙默默拿保鲜袋把菜一盘盘盖上，等半小时见没人来吃，敲老婆房门，被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