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了电话。

        可我不敢告诉他，我是鸡的。

        我记得这个中年男人，他是我第一个客人。

        “全村都知你鸡去了，你简直把我们家脸都丢尽了！”

        那时候我是真的绝望了，全村都知我是鸡了，我再也不想回村子里了。

        他看出来了我的想法，说明天晚上，要给我惊喜。

        有一天，他突然问我，我们能交往吗。

        我哭的厉害，林瀚海就安我。

        我知，是表姐把黑的说成白的了。

        世界真的太小了，尤其是按摩店和他家餐馆只隔了一条街。

        表姐慢慢放松警惕，不再关着我，她会使唤我跑，让我去对面街一家饭店里买饭菜。

        他掏钱，跟我进到了里面。

        有一次，我透过玻璃门，看到了林瀚海。

        他爸气的掀了桌子，所有饭菜洒落在地，盘子乒乒乓乓的响着。

        我听了他的话。

        他爸也愣住了。

        客人来了，表姐招呼着我过去接客。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鸡的。

        他像一颗太阳，很温。

        “自己鸡也就算了，还把刘家的闺女儿也带歪了，她才十六啊，她爸妈天天追着我骂！说你不要脸！”

        他爸哑口无言。

        他说――

        他就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我。

        后来表姐知我给家里打电话，不出意外的又挨了打。

        可爸妈却把我一顿臭骂。

        他爸显然也记得我。

        “赚了钱也不知往家里寄，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我想着，无论这个惊喜是什么，我都一定会走。

        幸好已经在按摩店待的足够久了，觉得我不会跑，所以才能顺利离开按摩店，去了他家。

        第二天，他进了按摩店，指着我问表姐：“多少钱。”

        “你表姐带着你在大厂子工作，你不肯！非要走歪路，被大城市的花花绿绿迷了眼睛！我怎么生出了你这种东西！”

        “两百。”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男人哭。

        他说，没有不上，你在我这里是最干净最美好的。

        可是，他们听不进去我的解释。

        我怕他嫌我脏。

        他爸妈为了迎接未来儿媳妇，给我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本来就是开餐馆的，手艺也很好。

        他安我，别哭了。

        我不知该怎样面对他，所以匆忙的拿着饭菜，回去了。

        我想娶你。

        他不像其他客人一样鲁，就是抱着我，说，安柯，我喜欢你。

        有一次，我跟他借了电话，打给了家里，我想跟爸妈要钱，离开这个小县城。

        “你他妈知不知你在什么？你想娶一个鸡？”

        我由此认识了林瀚海。

        我难过极了。

        他爸是后厨，他妈是收银，所以我去了他家餐馆那么多次，只见过他妈妈，并不知他爸是那个打过我的男人。

绝望，再到被人也无所谓的麻木。

        客人搂着我的腰进了里面房间，我没敢回看他。

        我已经开始习惯了表姐给我准备的骨服装，每天都穿着这些接客。

        那一瞬间，我的血好像凝固了一样。

        他说，你从按摩店里偷跑吧，我一定会娶你的。

        两个人一人一句，把我骂的狗血淋。

        也不知自己哭什么。

        可我没想到，他递给我两张车票

        我不上他。

        可我却不想耽误他了。

        即便真的结婚了，也只会和他爸妈有无穷无尽的争吵。

        谁能接受得了，父子睡过同一个女人呢？

        我一边脱衣服一边哭，哭的稀里哗啦。

        他掉了眼泪，却没有声音。

        他是个大学生，恰好暑假了来自家店里帮忙，每次都笑着把饭菜打包好给我，偶尔会跟我闲聊几句，还给我写过东西，可我看不懂，只是笑着收下了，后来才知那是情书。

        他是大学生，那年大学生可稀有了，但我没文化，还过鸡。

        我拒绝了他。

        “你知不知这女的是干什么的？”他爸指着我的鼻子问他。

        里面的房间又一霉味，床单都是发黄的。

        他妈急了，跟他爸吵起来，闹的不可开交。

        我哭的更厉害了，我跟他说我是怎么被骗到这里来的，他特心疼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我。

        我了好几天的心里斗争，最后决定离开。

        他趁乱带我离开了他家。

        瀚海租了个短期房子，告诉我，一定会娶我的。

        瀚海皱着眉问：“你怎么知她是鸡？”

        可是看到他爸的时候，我愣住了。

        我早就该知的，按摩店和他家餐馆只隔了一条街，他早晚会知我的工作的。

        瀚海说：“知。”

        可我不敢靠的太近，我怕被太阳灼伤。

        我的人生可能就这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