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库很依靠他，但这只是因为他能够到他不到的事，这还不够深刻，不够疼痛，不够生死攸关。

        这样的爱怎么够刀刀到肉笔笔见血呢？李想，如果他作为一个浮萍已经彻底把种在腓特烈的土地上，那么为什么不贪心一点，让他们把骨髓作为土壤，抽空最后一点神，尽最后一滴血，让自己生长呢？

        李显然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心灰意冷，他只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问一个答案。

        “这就够了。”

李看着他，他的眉眼之间有一种独特的清冷和疏离，又柔和的不可思议。冯库从没看清过这双眼睛里的情感，他可以信任他到把所有秘密交到他手上，包括关于腓特烈家族生死存亡的秘密，比如慕容昭的真实份，但他又从来没有看清过这个人，他神秘的像日出时的天际线，又像落日时的海。

        李想，这的确够了，至于保质期的问题，他一点都不在意，或者说，他有信心不在意。

        这很自私，但李在十六岁只来到这个国家时就清楚的明白自私和凶狠是上帝用来拯救人类的最后保险。

        远远不够。

        那么现在该解决一下剩下的小问题了。

        李必须收回他上一秒的看法，他的主人虽然有点单纯，但并不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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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无法想象如果再过二十年我们是否还会这么坚定，但他说的对，现在抱有的对未来的悲剧看法是一切的原罪。”

        “那么您的看法呢？”

        李每每在孤独的晚上都快要发疯，他和慕容昭是一种人，他们真的很像，他们的控制是唯一能够疯他们的东西，但就算冯库是个极其好骗、对他毫无防备心理的人，他依然没有信心。因为这个漩涡中，所有人都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冯库沉默的看着他，然后似乎鼓起了极大的勇气问:“如果我给你肯定的回答，那么你就愿意终止这场闹剧吗？”

        就像冯库了解他一样，他同样了解他的主人。冯库没什么太大的才华，起码和他比起来远远不如，但他是个好主人，他富有责任感和同情心，有时还有些摆脱不了的单纯，有点冲动，还爱抱怨，但是他还是一个好的主人，因为他能够对一个人付出全的信任，李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得到了这种信任，但这还不够。

        “我并不是个很坚定的人，所以我现在给你的肯定的答案究竟有多长的保质期我并不清楚，但是如果你一定要我对此发表看法，我会回答你，是的，家先生。”

        李沉默着看着他。

        或许这是爱，或许不是，但这都不重要，这种人是总想要和上帝作对的狂徒、有直面一切困苦勇气的行者、永恒的自我的信徒。

        “我向您保证。”

        李走近了几步，他微微俯下，直直的看着冯库的眼睛，说:“您真的能保证您不变吗？就在这个巨大的漩涡里的站立着，绝不随波逐？这可能吗？”

        冯库突然笑了笑，他说:“其实你没有骗过那位先生，他那句话并不是在劝诫你，而是在告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