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魏风立刻回望向他。
他也很想看到魏风痛哭涕的样子。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会儿。
至少……至少先在医院出个结果。
可是……
“好……我好了,等急了吧,我……我有点儿慢,对不起。”魏风着气,背着老人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魏风没有再征求他的意见,他强地把宁书按在地上,脱下了自己的鞋给他换上――宁书白的脚趾间已经布满了血污,草鞋的底也凝满了大小不一棕黑的颗粒。
“谢谢……”
魏风回,宁书的影就这么渐渐在他眼中缩小、再缩小、直至不见。
真的……仅此而已。
老人一扬鞭子,驴车便很快跑动起来。
“嗯?”宁书加快了脚步,他以为魏风累了,要自己接替他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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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啊……”一阵风来,瞬间把一句话打了个支离破碎。
魏风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他也不是没想过就让魏风的死在这儿就好了。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响声,魏风心里有些窃喜又有一些失望,他茫然地抬眼看了下前方的街,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转还是给弟弟打了个电话。
“快走吧。”宁书促。
“宁书……”前面传来魏风颤抖的声音。
魏风用力点点,加快了脚步。
“你说什么?”宁书没听清他说的话,随风入耳的只是几个破碎的音节。
宁书一直默默跟在他后,一边走一边环顾着周围的地形。
两个人一路沉默地走着,渐渐地宁书就觉得有些吃不消了,他的底子本就不好,再加上前几天的疲累,现在的他已经有隐隐约约有些抬不起了。
原来……他也有这么六神无主的时候,自己家的人和买来的东西,原来真的有这么大的差别……
魏风赶紧跑了几步,“老人家,老人家,您的驴车能不能借给我用用,我……我给您钱的。”
只是……问弟弟要钱这种事,他还从来没过。
远,一声驴的鼻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那人审视了他们一番,“不行啊,你们人太多了,我这驴儿拉不动的。”
他只是……不想把两个人之间的仇恨蔓延到第三个无辜的生命上。
恍惚中,他听见了过世的母亲常唱的一曲山歌,“归呀喏,归呀喏,有人离,霜天寒,折枝柳啊,惜故人,再见时啊,再难逢……”
一路来得急,魏风只是大概带了些生活用品,然而随带的钱并不够维持住院的花销很久,所以他不得不找了个洗碗工的活来干,工钱虽少,却是日结。
“不用了,我还可以……接着走。”宁书咬着牙,他脚下的草鞋已经快踏烂了,现在走在石子滩上,他甚至都能数清脚下有几颗石。
魏风了口气,定了定神。
“不用……”
魏风握紧了拳,“好。”
一阵风刮过,魏风眼前的视线突然模糊了。
“没什么。”
他更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人。
魏风沉默了,他低下,看见了宁书渗出了血的双脚,“这鞋穿着不舒服,咱俩换一下。”
这个县城离他农闲时打工的城市不算太远,巴车坐四个小时就能到,如果后来实在支付不起,换个地方工作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小雨平时的花销并不多,自己一年只给他打八千块钱,弟弟也多次跟他说过自己在咖啡店兼职,一个月的收入很可观,让自己不要再汇钱过去了。
看着魏风忙前忙后地跑着,心里腾起一种惆怅的情绪。
魏风咬了咬牙,偏着,抿紧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魏风其实不想答应,但当他的视线及昏迷不醒的老人时,一切话都说不出口了。
那是宁书的血啊……
“我们一起掺着走吧,你一直背着都要没力气了,后面的路怎么办。”宁书主动伸出手,提议。
一个农民模样的老人的小驴车正慢慢走向他们。
“我就不上去了。”宁书开口。
宁书坦地回视,眼中没有一丝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