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斫剑敷衍地应声。
他二人虽心思各异,却都存着侥幸这好端端的城主府里,沐浴而已,哪里会出什么岔子呢?想来郎君也未必追究。
喻俏垂着不情不愿地诺了一声,心中腹诽:你才叫黄脸的,你全家都叫黄脸的!这世上还有人有这等怪癖喜欢被脸黄的伺候?早知,她该在龙木香粉里兑点铅白。
话音刚落,廊下两个女婢闻声上前。
半晌,成琴又幽幽开口:崔娘子真是好人啊。
退下吧,取衣物送来。谢濯的声音倒还温和。喻俏和老实女婢一应诺,便碎步往外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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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的女婢事滴水不漏,大约是深知谢濯难伺候,给他安排的房室格外巧,院廊下竟有个热泉小汤池。
间空置小偏室里躺下了。方才奔得凶,而今真有些困意上涌,斫剑昏昏睡,忽听成琴闷声问:郎君那边肯定不缺人服侍吧?
二人功成退,收手立在池畔听命。
谢濯解衣下水泡了片刻,才发觉两个童子皆不在侧。他叫热泉熏得困乏,也无心挑剔,沉声唤:来人。
原来她救陆雪名不成,反失了巫力,不敢再回房去任人审判,便混进女婢中间滥竽充数。城主府遭难,女婢们此番变动颇大,倒方便了她行事。她本想老实蛰伏几日,趁那些修士离开时,再浑水摸鱼溜出去,谁知突然被排来伺候谢濯她哪里会伺候人呢?
慢着谢濯侧回望,水雾朦胧里那张玉雕美人似的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谑意。他睨着止步的二女,缓声:那黄脸的,且留下伺候。
成琴叹息一声,哀愁无比:万一郎君仍旧怪罪,到时候我们如何是好?
为我涤发。谢濯声音清冷无波,说完便背过去。看样子,他对这等卑贱婢,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宴厅里枉死了一批伶俐女婢,而今府中各使唤,皆是由次一等的提上来应急补缺。眼下这两个,便是将将凑数排来此间伺候的,彼此都不相识。
斫剑闻声依旧不语,他一边假寐,一边心中暗笑:是你漏话给崔娘子,我们才被她拦住,郎君怪罪,和我有什么关系
其中一个瘦削些,容长脸颊,唱了声诺后,老实地取了水瓢干活;另一个衣服宽大、小脸儿黄黄的,正伸着细白手指在那儿揪着发随意糊弄,不是喻俏是谁?
斫剑懒得理他。
那老实女婢也不怪喻俏糊弄,让出一绺发供她玩,自己默默取了草木灰水抹在发丝上搓弄。喻俏乐得清闲,装模作样地,在那一绺发丝上作花样,等她耐不住到拿那一绺结成小辫时,边上的女婢已洗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