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也不他,自顾自取下前那对漆彩筊贝,又在桌上现请一炷香以代神位。他手握一无字灵签,而后口中默念所问,装模作样地掩住灵签上缓缓浮现的签文,双手合住筊贝往车厢地面一掷
大吉啊。王茂自觉手气好,笑嘻嘻拂袖,眉飞色舞地冲谢濯晃了晃签。他又三两下收起灵签和筊贝,开始自斟自饮:你这一趟送我去那蛮僻野地,还不情不愿,且不知神明所示,此地正有你破局脱困的玄机!你啊,可得好好谢我啊,七郎
谢濯懒得理他,取巾将留情鞘上的一点浮尘去。
谢濯闻言嗤笑出声,又举杯遮掩。
见谢濯无言以对,他越说越起劲,一页一页地捻着画纸细品,口中揶揄:我当你谢七眼高于的,心爱什么样女郎呢,原来不过个草包美人,好在是个公主,倒也不跌份啧啧,你还会这样的把戏?好个痴情啊
他当即兴高采烈地开始读签文,第十七签,是:
一阳一阴,圣杯。
王茂冷笑,见他不见棺材不掉泪,舒袖抖了抖手中画稿,斜眼睨他:旁人被你装相诓骗也罢了,我还不知你谢七背地里什么人?想你一个舞刀弄剑的莽夫,平白弄什么丹青?哼哼,若不是方才仔细思量,我倒忘了,灵昌公主今年五月整十九岁这十九页榴花美人图,该是你费心作来勾引她的吧?
无,你猜得半点不错。谢濯一摆手,忍笑,濯正是这个盘算,九郎以为如何?
王茂听出他心中郁气,笑:所谓天盘子午、星辰列布,未来人、未来事,吉凶待卜,莲痕莫恼,且看我为你算上一算!不收你钱,权当抵我此行的车费用。
鹤离羁萦,龙归天阙,云开月现,诸相皆明。
这个王茂自离了他师父的辖制,骗起人越发没耐心了,筊贝都没来得及掷三遍呢,就敢妄称神明有示。
谢濯放下酒盏,闲闲取下厢上的宝剑留情,推开鞘把玩,漫不经心:为何要旁娶?娶灵昌本无不可,若非濯与崔府君不投缘,娶崔氏女也无不可。
越靠近那座仙珠城,官越荒芜,虽路面还算平整,边疯长的草木却在宽大的车轮上出绵绵不尽的碎响。此刻恰是黎明之前,虫鸟都眠尽,四野寂寂,天地间好似只剩这碎响,与浩渺的风声。
谢濯兴趣缺缺,并不应声,垂手收拾棋枰。
王茂手中一顿,沉了沉脸:你笑什么?
王茂盯着他想了片刻,忽惊得眉一,低声:你好大胆子!挑拨这两方斗起来,你难能落着好?且不说崔氏,真惹翻了灵昌,你哪还有机会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