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主街已封，行人归家，商贾闭，左右豹韬卫金吾卫镇守两侧。

        李衿执过朱笔，正待批阅时，又突然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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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衿目送她远去，直到沈静姝的步辇掩没在郁郁葱葱的廷花木里，方才拂袖转，登上凤辇，去往观风殿。

        观风殿历来为政机要，殿内御座高居，檀木书案笔墨齐备，侍奉之人各居其位，肃穆庄严。

        女官将金盘放于案，又另呈一份装于封袋内的密件，称：殿下，这是侍御史郭霸送来的密呈。

        香料要苏合，莫要味过于郁的，衣被皆要蜀中贡来的绸缎，膳食要温而清淡，忌腥燥之物

        纸上余下的长篇大论颇是颠三倒四，李衿是没兴趣看的，她先把密件放在手边，又另拿了一份奏章，打开阅览起来。

        烛灯明亮，殿中一鼎海兽戏波炉生烟淡渺，熏得暗香浮动，燃的是进贡的龙涎香。

        卿卿，一口气说完，李衿转看着沈静姝，你且好好休息，我尚有几件事需要理，待回来再陪你。

        此人大才，武皇当政时，便有意擢他为兵尚书，只因姚崇彼时是尚封相王的李旦府中长史，所以避嫌辞而不就。

        对她的喜好，知晓得未免也太过详细。

        她将笔搁下，想了想，吩咐女官：命人去集仙殿，将沈静姝传来。

        一切均妥当，李衿步上御座，女官手捧金盘，将新送的奏折送在御前呈览。

        李衿瞧了一眼，接过来。

        紧随其后便是庐陵王李显。

        早有御前侍墨在外侯着，乃是从前便侍奉李衿的女官，韩七和赵九以换了金吾卫的官服，手扶剑柄，左右站定。

        李衿一到，殿前又跪了一片，她下了步辇，眉目间已敛了柔情，只余威严的沉冷。

        他上报的密件自然逃不过攀咬他人那套，李衿展开纸张，且见上密密麻麻，俱是揭发。

        比之郭霸的文墨不通，姚崇的奏章显然漂亮太多，字迹工整悦目，献藻弥焕。

        侍御史，属台院，职责纠察百官，也审理大理寺疑案或上所批要案，此次洛阳的行刺案件，便由侍御史与大理寺共担。

        饶是如此，凤驾也行了许久才入城。

        李衿点，女官即刻示意负责传唤的小太监，让他去把人引来。

        倒把皇室网得干净，李衿心中冷笑，随即问自己的女官：郭霸是否在殿外。

        不过，这封密件，恐怕并不是关于行刺之案。

        李衿遂细心，不过心里很清楚，姚崇此番上书为的是什么。

        苏钰只在奏本外过着重的标注，里面内容并无改动，乃是原文呈送。

        沈静姝温顺地点点，登上步辇，先由人送去集仙殿。

        事无巨细，从衣食住行都交代妇，沈静姝在旁都听得咂，脸慢慢红了。

        依然是长安送来，经三省先行批阅筛过的奏章，各自按制分门别类，紧要急件标注，依轻重缓急呈放。

        （沈静姝：？？？）

衿，定神与她一起接受洛阳百官的叩拜。

        女官拱手答曰：已在等候殿下传唤。

        自李衿辅政后，便将外放亳州刺史的姚崇征召回京，擢为兵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不过，虽然已不再兼任李旦府中长史，侍奉之义总归是在的，姚崇对豫王李旦是否参与刺杀多有关切，字里行间暗点疑虑，言辞颇为诚恳，隐有求情之意。

        如今时势不同，李衿自不会明目张胆奉行母亲的那套威压震慑，不过恶犬不可没有，这郭霸便是其中一人。

        李衿非要抱着沈静姝下来，然后才将她轻轻放下，交代事的大太监，送沈静姝去集仙殿休息，不得怠慢。

        君子怀刑，小人怀惠，然而为君者，自古兼用二者，君子树德正风，引导天下万民，小人则如恶犬，用之随意，弃之不惜。

        武皇从来如此教诲李衿，而她从前为登基造势时，便豢养几条恶犬在御史台，如来俊臣周兴之辈，专以铲除异己。

        略过那些添油加醋的鼓，不出所料，李衿看见了豫王李旦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