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丛放开她,自己捡个墙角坐下,我回来就非得是因为你?男生的声音松弛有度,不带一点情绪,但正是这种客观、冷静击碎苏苓。你什么意思?
周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蠢。所有人都以为她对父亲恨之入骨,包括她自己也曾经这样认为,但是当周丛轻轻巧巧地说出那句话,她内心长久以来血肉模糊、纠结挣扎的地方忽然被照亮,也第一次被看见。在这个问题上,周丛似乎比她还懂自己。
苏履泰回到医院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两人交颈而眠像一对情笃的白天鹅,让阴冷的医院平添几分温。
男人之间说话,简洁而默契,就像周丛不会解释他为什么走了又回,苏履泰也不会问,仿佛本该如此一样。
你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回来?
什么没有,没有什么?
那为什么不说话,你知不知你心不在焉的样子很伤人。和周丛在一起,苏苓对他的关注和呵护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当他分神时
我不要。苏苓的眼泪来得毫无征兆,明明是她不对,可她还是觉得委屈,因为周丛的态度。
周丛说完径直离开,因为苏苓醒了,也哭了,热泪一颗颗滴落在他脖子上,像灼人的火苗。酒店离医院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他放慢脚步,哄小孩一样背着她晃悠,等她平静或者再次睡去。
你是不是烦我了
周丛似乎有所意识,清醒过来。
我回来不是因为阿姨是谁的母亲,而是因为她值得尊敬。她对我信任、青睐,对子女无畏付出,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守着她?
起开,沉死了。周丛冷声。
没有烦。只是觉得当局者迷,苏苓是,他也是。他不是也在爱情里迷茫反复,一会想狠狠治她,一会又心后悔。
那人啊了一声,坐起来。
好。
他递给周丛两张房卡,我在旁边酒店开了两个房间,你带苏苓过去休息,医院我守着。
只有苏苓,明知位置是给她占的,还坐着不动。周丛的耐心告罄,走过去将她拽起来,苏苓挣扎。
楼下有人找你。周丛一本正经地说。
周丛抬起她的下巴,一滴泪刚好落到鼻尖。美人天成,连眼泪都不舍得减损她的美貌。这几天苏苓没少哭,但周丛知这一次是因为他。这一刻,他也不清楚到底是苏苓的美色还是她的眼泪让他心。直到她哭累了沉沉睡去,周丛才伸直双抱住她,也合上眼睛休息。
周丛不擅长用语言安人,但他每次的安都像温柔的风,开苏苓的心。
那人睡傻了,也没多问直接起往楼下走。等他走远了,周围没睡的人都哄笑,周丛示意大家坐椅子。
周丛只摇否认,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苏苓的心又沉下去。
苏苓走过去坐在周丛上,脑袋伏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像倦鸟栖息在安稳的树枝上,但遭到了主人的驱逐。
事情办完了?苏履泰问。
嗯。周丛回。
周丛脚下一顿,又继续向前走,没有。
周丛背起苏苓往外走,后传来苏父的声音:小丛,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一个好父亲,苏苓,你不能再伤害她。
苏苓看着说完闭目养神的男生,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她听明白了,无论她和周丛的关系如何都不影响他对母亲的敬重,因为在他心里母亲从来不是他们这段关系的附属,而是值得敬重的长辈。面对占座的人,他迂回地逗弄,但面对她和家人又辽阔得让人折服。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周丛折服,却是她第一次感动到自惭形秽。
如果您不是一位好父亲,她也不会对您爱恨两难。至于伤害,惹她哭算吗?如果算,他没有办法绝对到,有时候他需要用她的眼泪确定一些东西。
人周丛有印象,不是第一次占着座椅睡觉了。周丛走过去兜着他的将他晃醒,哥们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