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他的名字。
她想强迫自己盯着红灯,可终究还是忍不住看向他——
灰色,冷酷而瑰丽的银与蓝,装着它们的却是她——她,和他共享的形状,她和他的眼睛,好似重叠在了一起。
爸爸。
她的恐惧,她的幻想。
……
她的心。
“我以为我只要能拿到钱,问题解决,一切就会重归原点。”茜玻继续说,“是的,我答应了你的‘条件’,安德烈。但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我只知你的姓名,我该怎么确定你并不残忍呢?”
尤其当每个人都如此残酷时。
安德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茜玻的声音平稳,只在最后染上了微弱的怒火——更多的是对她自己的。她是如此厌恶这种失去控制的无力感,可偏偏又总是陷入如此境地。
不,她厌恶的还有心最深那无法掐灭的雀跃——期盼,对他的渴望——他对她太过友好,甚至于甜蜜,让她忍不住变得贪婪,想要寻求更多、更多、更多。
而贪婪的下场往往是粉碎骨。
“我无法宣称自己并不残忍,茜玻,因为那并非事实。”安德烈开口了。
他的神情平静:“许多人指责过我的‘残酷无情’,他们用许多词语称呼我,我对此欣然接受。问题在于其他所有人——他们都不是我的女儿,茜玻。你,你是我的。而这让我在你面前再也无权。”
无权(powerless)。为什么?
茜玻看着他,一时无法理解他的用意。
安德烈并不解释,只是简短地结束了他的回答:“你对我一无所知,malyshka,那就问我吧,问你想问的一切。”
“我是你唯一的孩子吗?”
脱口而出。
茜玻即刻感到懊悔,但安德烈却微笑起来。
他伸出手,非常短暂,却又无比真切地,覆在了她揪着裙摆的左手上。
“是的。”他说,“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茜玻。没有人能想象当我知你的存在时,我有多么高兴——甚至,狂喜。?Moya zvezdochka,你是我所祈愿的唯一祝福。”
霎那间,无形之火点燃了她,她看着他,一时间好像失去了所有能力。
太多了。
一切都太多了。
“但我是个意外,不是吗?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当年你会出现在华埠,还和妈妈——”
绿灯,安德烈移开眼,看向前方。
“因为我即将前往印古什雇佣兵,而我的父亲拒绝接受我的决定。他们试图抓住我,所以我需要先避避风,而华埠是当时的最佳选择。”
他的声音仍然温和,仍然愉快,但不知为何,茜玻只感觉像被猛地推入了冰窖之中。
——他过雇佣兵?!
她注视着他,难以置信,无法理这条信息,尤其她还记得芸尼的警告。
也就在这时,茜玻突然想起了那节素描课她最终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