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和我都同样的困境，和我有着一样的不甘心，你努力当上了第一个哑炮教授，现在我也想打破这个壳。”

        明日周四无更。

        当菲儿再看清安雅时，她已垂下黑睫，隐下所有情绪。

        安雅不敢看向少女失望的双眼，转快步离去。

        刚刚的女巫们，都是大工坊的人，本就是为了商业利益，来勉强奉承这个哑炮小姐，可她这幅木似的反应，大家都不想自讨没趣。

        “老字号工坊竟然沦落到哑炮当家，真是世风日下，你们的口碑真的要像蜡一样化了。”

        况且，她在家族生意里毫无分量，即使那些代理人从未怠慢过她，可在正事上，他们只认阿克斯的指令。

        大概是想得太深，耳边还响起了熟悉的叫唤。打开教室门口的尤金夫人，在等待她。

        玻璃墙外枝上的飞鸟扑腾翅膀起飞，黑影掠过安雅的脸，一时完全遮蔽她的面容。

        少年站在角落举止局促，老婆婆倒是很自在地享用起美食，还和边的老工匠聊得火热。

        他们与其他工匠一样，穿着普通，发也乱糟糟的没梳好，在人群里一点也不起眼。

        “真是个幸运女孩。”

        幸运的女孩。是外界贴在她上最大且唯一的标签。

        可彷佛就有一束灯光打在他们上。

        “至少我们的扫帚都是经历重重检验才会上架售卖，不会像您家的扫帚，会被空气摩到起火。”

        安雅忍不住猜测，他们是被菲尔哪一点所征服？

        “我很遗憾，菲儿小姐，巴斯克维尔家的祖先有过训诫，为了信誉与公平，族人不能介入‘木之心’的拍卖，也绝对不能私下交易。”

        又一声叫唤，安雅陡然惊醒，发现声音不是幻觉。

        安雅一时说不出话，眼前少女的每句话都化作飞箭，疾速凌厉过安雅的耳边，空气的鸣动震得她耳朵嗡嗡响。

        安雅不感到失落，她已经习惯了。

        直到不远一个男巫的嫌弃声传来：

        “安雅夫人。”

        安雅默默坐在角落，意兴阑珊注视眼前的觥筹交错，像在看一出很无聊又不得不看的歌剧。

        只有刺耳虚伪的笑声一直涌进耳里，又转瞬覆盖在少女坚定的声音之下。

        是扎实独到的专业知识？还是少女在侃侃而谈时，浑发光的样子？

        至少在安雅的眼里，那个穿着工装背带，工人手套都没脱下、栗子色蓬松卷还散落灰尘气息的少女，正在发光。

        进了宴会厅，众多名簇拥上来，脸上挂满笑意，热情和安雅攀谈。

        那个少女转过，化作她年轻时的模样，抱着满手的羊卷和书籍，在城堡川不息的黑色人影里、在群鸦不怀好意的目光里不断奔跑。

        有时，安雅会怀疑这些巫师们，是否记得住她的脸？他们说起她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是她的形面容？

        “又一个哑炮？这场拍卖会的门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低劣？”

        打在她上的光也是最亮的。

        好家世、好父母、好丈夫，真的好幸运。

        安雅没有理会他们，她涣散的目光一下集中，观察起那三人组。

        不和谁说话，菲儿都落落大方，伶牙俐齿，不见任何惧意或胆怯。

        仰或只是一个着最昂贵首饰、最华美衣服的隐形人？

        而坊主菲儿窜于宴会里不同阶层的人群，一直试图和大人物搭上线，安雅猜想她是在找资金援助。

        在安雅又一次发呆回过神时，原本围绕左右的几个女巫，早就散去。

        如果聊起自己专业领域的事情，菲儿就会兴奋起来，任对方再刁难，都能说得有理有据，就算离得太远，安雅很难听清他们的说话内容，但是对方总会出刮目相看的惊艳眼神。

        菲儿该说的都说完了，只瞪着一双赤忱纯粹的大眼睛，等待安雅的答复。

        “安雅。“

相信，他们对哑炮有太多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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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巴斯克维尔教授也不在。”

        她把扫帚模型回菲儿手里，语气抱歉：

        安雅的心仍萦绕着少女的话，注意力涣散，眼前众多的面孔像风中沙子一样模糊，也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周围的人都三两成群在热切交谈，只有以她为中心的区域，寂寥无人。

        “我帮不到你。”

        她缓缓转，见到了一个优雅的老妇人，多少年未见，那张布满睿智皱纹的的脸庞苍老不少。

        ----

        边人注意到安雅就坐在一边，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小声点。

        有个人这么说，毫不在意旁边的安雅会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