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一整夜,门外的阿克斯也站了一整夜。
安雅面目狰狞地怒吼,窗终于承受不了暴风雨,彻底碎裂,风雨呼啸灌进房里,她的声音越来越尖,想要压过风雨,想要让阿克斯听得清清楚楚。
安雅上椅子,用尽全力气近似尖啸地大吼,要咳出血般,要吼出的每个字眼都淬满毒:
安雅泣不成声,也抬不起,只能看到那双刻有恶犬暗纹的黑色鹿靴子,缓慢地、转离开这个房间。
死寂、斑驳、荒芜、毫无生机。
安雅跪倒在地,猛地了口大气,咳嗽从间爆发出来,脑袋因为缺氧,眼前所见都在泪水里扭曲成一片片的色块,只有阿克斯悲伤的质问清晰传入耳中:
可这个华美的房间却像是经历了暴风雨的废墟。
刚刚床架碎裂时,有块木片划破他的脚踝,深深嵌了进去。
写这章的BGM是那首bye bye baby blue。
他只是像个错事的孩子站在那儿,彷徨无措,难以理解眼前发生的事。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你死!我想要你消失在我面前!每次你外出,我都在祈祷你能死在外面!如果诸神仁慈,能让我获得魔力,我第一件的事,就是驱逐你,把你永远驱逐出冬神山脉,永远都不准回来!”
只是一个微不足的伤口。可现在,那个伤口让阿克斯痛得无法动弹,痛得想弯腰,痛得想泪。
世人都说阿克斯强大、坚韧、无所畏惧,连“阿喀琉斯之踝”都不会存在。
可阿克斯没有攻击她。
“说得真好听,你把那些成就献给我?你的成就和我有什么关系?外面记住的,历史记住的,不也是你阿克斯吗?你现在也姓巴斯克维尔啊。”
他的眼神,戳破了安雅膨胀的假梦。她不是胜利者,她只是一个输给心中魔鬼的丑陋怪物。
阿克斯只是呆立着,他认不出眼前的女人是谁,为什么要假扮成安雅的摸样,对他说出这种恶毒的话?
安雅了所有力气,重重从椅子摔落,她希望自己能像玻璃雕像一样,碎裂成千万片,可她没有,她无法逃离,沉重的肉伏在地板,痛哭涕。
他们都错了,他当然有“阿喀琉斯之踝”。
淤积了许久许久,所有糟烂的、黑心的癫狂和怨气,争先恐后从那个血淋淋的缺口吐出来:
“安雅,我不明白我错了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保护你,在保护我们的家族,我不曾违背过老师临终前的嘱托,也不曾背叛过婚姻的誓言,巴斯克维尔家的荣光没有在我手上熄灭,斯内菲亚特也不曾没落,我获得的所有荣耀和成就,我都献给了你,献给了这个家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还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包括我的生命。”
她笑得全都在抖,发髻都散开了,黑发散落,又沾上眼泪,凌乱黏在脸。
这个世上能伤到他的,只有安雅。
应该说写他们两夫妻冲突时都是听着这首歌写的。
他无法赌上失去安雅的可能。
她扶住旁边的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像个缠满海草,从海底深的淤泥爬出来的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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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阿克斯才发现脚踝在微微刺痛。
“你还有脸问我有什么不满足?不满足的人是你!你已经是我的丈夫,理所当然获得我家的姓氏、我家的权杖、我家的城堡,所有的权力和财富都是你的,将来你还会有更多更多的东西!墨菲就只有我了!”
这时她才发现,窗没有破,外面风平浪静,本没有暴风雨。
窗外的暴雨倾泻像整个大海都倾覆在他们上,雨声、风声、雷声、声,都涌进这个房间里,在她耳边放大了无数倍,好吵,好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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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尾端的窗似乎没有关上,夜和幽雾弥漫进来,长廊、画幅、鲜花变得灰灰蓝蓝,朦朦胧胧,像海面船舱小窗开一涟又一涟的光,无穷无尽的哀恻在摇晃。
跪倒在地的安雅发出了怪声,混着咳嗽和哭腔,仔细辨认才发现她在笑,她像在呕吐一样,呕出那些笑声。
安雅的灵魂在那一刻沸腾到极致,脸上疯狂的笑容宛如打了个漂亮的胜战。就算站在椅子上摇摇坠,她也觉得自己站在了世界之巅,她战胜暴风、战胜了她的丈夫,她甚至期待起阿克斯的反击,她已经准备好迎接,并再一次像战士一样回击,哪怕要用生命作为代价。
他们两夫妻之间,毫无生机。
安雅的脑袋还是晕眩的,这种天旋地转的感官刺激,连带刚刚在死亡边缘游走的恐惧,撕碎了她灵魂的一分。
“凭什么你能发光能被人敬仰,大家都只爱你,大家只记住你这个巴斯克维尔,而我只能烂死在这片贫瘠的泥土里!”
的床,轰隆隆的,四大床瞬间支离破碎。
这个听到妻子希望他去死的男人,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他的“阿喀琉斯之踝”,是安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