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了,哪还有余力用同样超越想像的快乐去安自己。贝穿着昨天那套洋装,是她花了一整年用废弃窗帘、床单、丝手巾修修补补而成的套洋装,她很喜欢,也希望卓萨会喜欢。裁书很有趣,实作却很麻烦,她只能拜託卓萨找些针线,一两个礼拜后东西才会东少一点西少一点来到她手中。结果卓萨没有称讚她的手艺,她的还比较受欢迎。调情的时候也是这样。要引诱工作中的卓萨上勾很费力,但是只要贝脱个光,事情就会变得很容易。
小木屋越来越近,贝的坏心情却越来越糟。最惨的是,她甚至不能把这个错误归咎于卓萨,一点点也不能,因为打一开始就是她起的,后来去缠卓萨的也是她。
贝宛如逃难般躲进屋子里,确实将门锁上后便缩到床角。卓萨只喊了她一声,并没有追过来,让贝又难过又觉得鬆了一口气。至少现在她不必再被迫面对赤的现实。好多情绪在翻腾、在,脑袋因此更加沉重又疼痛。只能独自生闷气的贝慢慢染上睡意,自怨自艾没多久,就累到睡着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不只没有梦,甚至每个小时都会醒过来一两次。贝也不晓得怎幺搞的,即使断断续续睡到傍晚,脑袋仍然昏沉,睡意半分未减。当她改变姿势、準备再度入睡时,不经意瞥见门前的某样东西。
啊,是回信。
儘瞌睡虫还黏着自己,贝彷彿受到了救赎般开心地下床,先点燃油灯,再拿起信纸。为了不让屋内受到海风残留物侵袭,窗必须背风才能开启,所以只有厨房那儿能够感受到夕阳余辉。贝把油灯放到床边,内还有慵懒的感觉,说不定看完还来不及写信就又睡着了。不怎幺样,贝进行两次深呼后,才正眼细看对折两次后的米色信纸,最上写着的是:「致贝」。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纸,而且光是看到信首那句「亲爱的贝」就开心到叫出声。兴奋过的贝抱住信纸在床上了半圈、撞到墙后才又冷静下来。总而言之,还是到油灯照得到的地方细细品味吧。重新整顿心情之后,贝难掩笑意地读起信。
「亲爱的贝,很遗憾我没能在正确的时间给予妳正确的回信,这封信亦是如此。最近,我的生活陷入了泥淖,连同我的神都快要被吞噬。我的家族被战争撕裂,两位姊姊从军,而我逃跑了。我离开的时候,只带着妳写给我的信,现在它们依然好好的。我想妳该了解,所谓的逃跑是怎幺一回事──这意味着我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继续写信。不是每个艾芭都值得信赖,至少就我得知的消息,下週接任的艾芭就是军队的走狗。所以,这也许会是我的最后一封信。我想念妳的文字,也想听听妳的声音。亲爱的贝,我知妳可能已经在心里拒绝,这也不是我次提起如此唐突的请求,但是,我会在属于我的港口等待下一艘船,或许……妳知的。万一无缘通信,再多的话语都无法传递我的意念。我想说的就是这些。爱妳的安娜。」
贝的视线一如往常停留在信末,但这次不再是缩写,而是A小姐的名字。不,现在应该称她为安娜小姐才对。贝陶醉地轻唤安娜的名字。上一封信她就鼓起勇气以署名取代缩写B,想不到对方回信就直接称呼她贝了。好开心。非常开心。开心得不得了。本来的坏心情就这幺一扫而空了。
安娜的字和往常一样美丽,字里行间的意念倒是与上次不尽相同。贝本来不太擅长应对关于安娜的事情,因为说故事的总是她,梦的也是她,安娜大多时候都个称职的听众。这种现象开始改变大概是在百二十封前后吧?总之,自从安娜的生活遭到战火侵扰,她们谈论的内容多少都会扯到残酷的现实,梦的故事相对变少。贝轻安娜写的那句「唐突的请求」,脑海闪现最近回信的内容,确实每两三封就会提及一次。那时候的她还不懂安娜为何急着想和自己见面,现在终于懂了。不过,光凭这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前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