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压在什幺东西上,的,像极了她记忆中的棉枕。几天没洗的髮丝交缠在一块,被某力量从朝一侧顺下,温柔的顺髮动作使她心生小小的愉悦。空气中瀰漫着不太适合女的花香,然而郁的香气中夹杂另一种细腻的芬芳,那绝对不是任何一种植物能够製造出来的气味。她听到有人在说话,但是因为神再次从甦醒转移到感上,她本听不清楚对方的声音,更别谈内容了。同样地,儘双眼凝视着化为朦胧的月亮,对她来说不过是盏檯灯般几无价值的存在。浑力量都聚集在觉的同时,甦醒带来的慵懒感也毫不犹豫地传播出去。呼呵──嗯。温吞的气从咙涌出,双颤抖着微启,因为用力而轻轻翘着,不费灰之力就将饱足的呵欠弹了出来。眼眶、目光散漫,好像数十秒前的瞬间清醒只是个错觉,现在这个才是符合期盼的舒服的清醒。
就像眨眼般自然的眼运动,瞬间便将她的意识抽离本能,再连同本能及感觉一併组合起来。感觉、意识、本能就像层层裹住的母子娃娃非常明确地排列,她的神宛如用锁匙解开複杂陷阱里最后一正确的锁那般,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感到无以言表的舒爽与清澈。
让人讨厌的黑暗。她打从心底认为该在这片黑暗中,用黑色签字笔优雅地写下「欢迎验植物人的一天」这几个字,最好后加个的黑色泥印章,才能坦蕩蕩地欺骗所有坠入其中的人。那样应该会很好玩。那样会很好玩吗?她打算把这个疑问深深记在脑海中,期望它不会随着脱离黑暗而消失,并且能在感觉回归的时候重新去感受、诠释这个问题。至于现在能的,就只有静候离开的时刻到来吧。
与阖上眼完全不同层次的黑暗笼罩住,连同感觉一併吞没其中。她感觉到:没有了感觉。过了一会儿,她才得以釐清这种感觉只是意识模拟出来的概念。意识实在是太可怕了。然而真正可怕的是受到意识层层保护的本能。
她清楚地知:姊姊的髮是栗子色、姊姊那弯曲的短髮末端优雅地勾向耳垂、姊姊上散发出来的香气跟我的香完全不同、姊姊着与自己相同的耳环款式上镶有不同价值的紫宝石。她还可以从地方说起,但是现在她只看得见姊姊的脸,也就只找出这四个与自己相异的地方。除此之外的一切,彷彿都贴上了「我与此人是亲姊妹」这样可笑的字条,向世人宣
醒来的时候很突然。
神经系统失去功用后原来是这幺难以忍受的事情。不,该说是极不方便吗?不再能随心所地摆动,不再感受到因长时间固定而麻痺的四肢,不再有任何使自己情感产生变化的外在因素,就好像完全被世界给遗弃了。如果要说现在能够让她发生什幺变化,也是难以驾驭的本能所引起的;换言之,其实她现在才可以算是完全掌握自己。她思考着。矛盾呀、矛盾,我们又见面了。虽然很麻烦,还是得费尽心思去思考妳这个鬼灵。
这个时候很快就过去了。十秒吗?五秒吗?一秒吗?她全心全意投注在甦醒上,因此也完全丧失了时间概念。可以确定的是,这种难得的感觉一次比一次要来得短暂。
深沉的黑暗中什幺也看不见。
说是姊妹一点儿也不为过。
她眼看到的不再是朦胧月色,而是将月亮及雾气挡住的某个人倒过来的脸庞。她上认出那是姊姊的脸。她的双颊淘气地微微鼓起,用略带撒的口吻说:
那人面淡淡的微笑,将抚摸她髮的那只手抬起,五只纤细的手指在非常轻淡的香气围绕下伸向她的右脸颊。被称为姊姊的女子以疼惜的目光看着她。妳以为现在都几点了呀。期待能从姊姊口中得到类似回应的女子感到一阵落寞,可是姊姊和的手正在抚摸她的脸,又使她心生雀跃。落寞与雀跃相互撞后,她以开心的笑容凝视着姊姊。
此时她终于将神打散到每个角落,所有感官为一,开始有效率地确认自己的状态。
好像梦见什幺了。模糊的影像迅速在脑海中四散成无意义的粒子,她捕捉不到,也不想去留住它。就让意识维持这种甦醒般的清新吧。只有在这个时候,理解真相、追寻真理是被她所认同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能够藉由自己的意识去实现这两件事。
「早安,姊姊。」
因为一旦放弃思考,那幺就连仅存的意识都将会消失啊。
她本能地感受到黑暗的恐惧。与感官带来的刺激截然不同。好比眼只能遮挡住视线,却无法封锁内心的狂乱;感觉官给予大脑的刺激充其量只能称之为情报,为人类的本能却能在最原始深沉的内心激起令人发狂的涟漪。对于只留下意识沉浸其中的女子来说,她还没发狂着实该得到零碎的掌声。
以平凡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