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有人轻手轻脚进来,停在榻边。
宁珣深了一口气,灵台在混沌中勉强清明了一霎。
房里阴凉,可方才那火气却卷土重来,变本加厉。
榻边陷进去一块儿,她跪上来,慢慢向他靠近。
话说完,周遭一时寂静得可怕,她不觉间将子伏得更低,抖如筛糠。
宁珣拐进一排厢房前,侍立檐下的婢女立刻恭谨引着他到最里一间, 为他推开门, 跟进来伺候——房里备了茶水点心, 本就是供宾客醉酒后小憩用的。
出门在外,他入口的东西,明里暗里怀和都会验过。
一无名火隐约自腹间燃起,宁珣深深看她一眼, 压下莫名躁意。
没完没了。
宁珣按着她咙的手骤然发力,直到她面色涨红发不出声,才又松开,脸色阴沉:“谁派你来的?”
唯独一样没来得及验——她喂到自己嘴里那块栗子糕。
贵人想要清净,不需人伺候,外侍立的婢女也退了个干净。
正合她意。
紧接着便是衣物落地的窸窣声响。
时间虽短,但也够她和沈澈说完话了。
左臂那血口,显然是刚用利划的。
面前的婢只着单薄里衣,衣襟散落,面上虽惊惧,却仍带着殊死一搏的渴慕,声唤他:“殿下……”
不过几个动作,他已息不止,伸手扯下面前那人的面纱,看清面目后,神色愈发冷下去。
那婢听他息声重下去,小心翼翼抬眼看他的神色,犹豫了片刻,心一横,抬手想环住他脖颈——这回被径直掼下了榻。
他闭了闭眼,扶着案几起,却已是连路都走不稳,跌跌撞撞才摸到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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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架势,今日若是不让她同沈澈见上,就算回去她也要找机会再溜出去见一面。
在她的手搭上他衣襟的那刻,宁珣倏而睁眼,眼神霎时清明,尚着血的左臂在榻上一撑,右手瞬间掐住那人脖颈,狠狠掼在床上。
他冷笑了一声,若是后者,又何须假旁人之手。
衔池应了一声,乖乖站到后面,看他影走远。
不过一分神的功夫,方才压下去的药效又倏地冲上来。她的眉眼在他眼前渐渐清晰,意识却混沌下去。
等一炷香,他好去接人。
果然不是她。
药虽烈,但好在除了不断冲刷在四肢百骸的躁意,倒没什么旁的。
她到底是何意,是想为她自己争取时间,还是想在他枕侧人?
他热得难耐,抬手松了松衣襟,而后干脆将外袍解下来。
宁珣撤手,她颤颤巍巍跪在他面前,嗓音已经嘶哑:“是殿下边那个婢……”
衔池下意识捻了捻手指, 一心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再离开一会儿, 突然听他淡然:“一炷香,就回东。”
发觉这回太子是下了死手,她脸上才终于出彻底慌乱的恐惧,奋力拍打他的手,焦急而无声地一遍遍重复“我说!”
静躺一会儿,等这躁意退下去便好。
话说完他起,“孤去更衣。”
宁珣抬手叫人退下,没动案几上的东西,满脸躁意,反复着眉心。
她指间染上了些栗子糕的味, 甜得发腻。
那婢咳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婢是自愿的。”
宁珣握着腰上匕首的手越攥越紧,“宋衔池”三个字在他齿间过,恨不得将每个字都咬碎嚼烂,拆吞入腹。
疼裂。
他中药了。
“。”
他于迷蒙中看了一眼,婢的装束,脸上面纱挡住半张脸,眉目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宁珣闭上眼,不知不觉间意识竟昏沉下去。
间还残留着她的感。
她话音未落便又被掐住,空气迅速稀薄下去,颈骨承受不住,仿佛要直接断裂开。
天热得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