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豆莲子鸽子汤。
第二日。
她要向他行礼,却被拉住,他接着问:“用过晚膳了么?”
其实不好。
毕竟小厨房都是他亲自挑的人,谁知会不会有多嘴的。
其实她知,他太子之尊,入口之物必然要谨慎,否则单是毒杀都不知够他死几回。
她点点,用了先前应付蝉衣的那套说辞:“在坊里有几个朋友没来得及别,想再见一见。”
可沈澈要见她,她不能不去。
她喝得很急,宁珣看着她喝完,才慢慢又舀了一勺喝下。
屋里燃着炭盆,但许是长时间没人住的原因,空气里泛着冷。
衔池看他一眼,隐隐猜出他在书房必然是在什么要紧事儿——除了刚看见她时他笑了笑,后面便一直肃着脸。前世每每看见他这样,她都是能躲则躲的。而今直面上,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梅娘拍拍她的肩权安抚,领着她往她先前的住走,直到替她推开门,才叹了一声:“来日方长。保全自己,熬出来便会好的。”
宁珣这人饮食上完全没有偏好,膳食自然也就中规中矩,很难合她清淡的口味。
衔池被他拉着一来了他惯常用膳的偏殿,人都退了下去,她便识眼力见儿地站在他侧,要替他布菜。
小厨房的厨子很好,汤煲得清鲜,蝉衣一直守着火候,鸽肉烂入味。
宁珣深深望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说完这话梅娘转离开,衔池轻轻了一口气,抬步跨进去。
她刚下车,便看见梅娘等在夺月坊门前。
她很清楚,此时此刻,她最好是朝他奔过去,扑进他怀里,抬眼看向他时最好眼中噙泪,藏着委屈似地唤他一声“阿澈”。
宁珣扣着她的手没松,直接将她拉到一侧的座位上,“不必。一顿便饭而已,可以自在些。”
梅娘看她的眼神同以往并无不同,笑着引她进门,“本来还担心你在那边应不应付得过来,如今看着,气色都好了不少,该是过得不错。怎么样,一切还好吗?”
着公公出来,提着食盒的两手交叠在一起留住掌心那点热量。面前的门打开,书房的灯自来人背后映来,在她前投下一大片阴影。
“你的?”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转念一想,自己如今也算是东的人,还出入声色犬之地确实不好,他介意也正常。
她知梅娘在套自己的话,却佯装不知,眼睫垂下去,脸上的笑也淡下去,半真半假:“哪有好不好的,表面功夫罢了。他......对我还是有戒心。”
衔池微微皱了一下眉,这是他第二次表出不想她去了。
衔池正要盛汤的手一顿,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我......放的盐。”
这顿晚膳用完,衔池便径直告退回了自己那儿。
很好,降火。
她本是想自己用过膳再来给他送,却被蝉衣连哄带劝送到了书房门口:“殿下还没用,姑娘等着殿下一起才见诚心。何况这样姑娘还能和殿下一起用膳,不好吗?”
他先替她盛了一碗,衔池谢恩后接过,先搁在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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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因着吃得太咸,喝了口汤,才见他也慢条斯理地尝了一口。
她连喝了两碗,是一滴也没给他留。
原本觉得有些寡味的汤突然清鲜可口了不少。
天色渐渐阴沉下去,开春第一场雨酝酿着,将落未落。
她抬眼,是宁珣。
于是他给自己盛的那碗便也没动。
但是听见那句“放的盐”时还是没忍住,深深了一口气,才打开汤盅盖子。
她还以为他对她多少已经有些信任了呢。
还有,沈澈突然要见她,不会也是为此吧?
他接过她手中食盒递给人,极自然地将她的手拉到前,“冷不冷?”
衔池后知后觉——他是防着她在汤里动什么手脚。
他忙也是件好事儿,没日没夜地耗在书房里,最起码夜里不会再过来,她也免得再应对。
不愧是蝉衣。
她还没想好说什么,倒是宁珣先开了口:“看今夜的天色,明日有雨。夺月坊,非去不可?”
宁珣在她这一顿的当口接过她手里的碗勺。因着上回的海棠酥,他对她送来的东西心里有数,这样复杂的一汤,她能在旁看看火候,便算是很有心了。
衔池摇摇,看他神色松快了些,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他站在她前面十步远的地方。
沈澈虽裹着大氅,却还是被她开门带来的风扰到,低低咳了几声,才抬望住她:“衔池。”
任重远。
她被他那一眼看得如芒在背,扭刚好瞥见食盒,才记起里的汤,顺势引开话题:“殿下尝尝?”
但她就是无端有些气恼,一眼也没再看他,只低一勺勺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