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勉只得应下,只是这样一岔,求情的话再寻不到时机开口。
宁禛欣喜接过,忙不迭谢恩。
这话里话外,全是敲打之意。
而宁禛幼时也总喜欢往皇祖母边凑,一来二去,几个皇子公主中,熙宁最相熟的,自然也是他。
他的话只能说到这儿,宁勉摆了摆手,温和一笑,“尽一份心罢了。”
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自御花园深响起,宁禛都没回,一手住蝴蝶翅膀,朗声笑:“熙宁。”
“四弟瘦了。”宁禛伸手拍了拍宁勉的肩,逆着摸了一把狐裘,“入了冬,就变天了,四弟还是多关心关心自个儿和温妃娘娘,旁的人和事儿啊,少费些心力。”
直到两人告退,皇帝才多看了宁勉一眼,兴许是觉着只叫一个空着手回去终归是不好看,便唤了李德贤去取秋猎时他亲猎来的狐裘,赏给宁勉。
宁勉眉目低敛,上前陪同着一起看画——画是刚进献来的前朝画圣李纬甫的真迹,因着存世量太低,千金难求。而宁禛一向爱集些字画,光是李纬甫真迹,他手中便有两幅。
宁勉被通传进殿时,皇帝正同二皇子宁禛赏画,见他进来,眉一皱,招手示意他近前来:“什么天了,还穿这么单薄?底下人都是怎么事儿的?”
太后是真心疼她,一向着纵着,因着熙宁在中一应吃穿用度比起最得圣的五公主来也不遑多让。
熙宁从御花园里追出来,见是宁禛,微眯了眯眼,脸色却不太好看——她
他似是想起些什么,悠悠笑着又补了两句:“对了,温妃娘娘风的旧疾怕是又犯了,前两日还同母妃多讨了些份例外的银炭,说受不得凉风。四弟近些日子不忙,合该多去看看。”
宁勉好脾气地笑笑,示意他噤声,低低:“二哥最得父皇信,哪还需刻意来压我。”
熙宁郡主本是太后的甥女,奈何父母去得早,留她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孩,太后怜她孤苦伶仃,先是封了郡主,过了几年,又索接进养在了自个儿边。
他话音刚落,便从里闯出来一个约莫及笄年岁的小姑娘,满珠翠,着一件青翠袄裙,用的是新贡的蜀锦,颜色明媚鲜得像滴下来的春雨。
可那只黄白相间的蝴蝶真真切切落在宁禛手中的画卷上。
宁禛懒得再同他废话,兼之要去太后中请安,索直接走了。
两人退出殿外,同行了几步,最终站定在殿前的抄手游廊下。
宁勉的话不由自主一顿。
先是闲聊了几句,见时机差不多,宁勉将话题往太子上一引,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皇帝淡淡瞥了一眼——这一眼自上而下,似是已经看透了他所思所想。
宁禛亲自拿着御赐的画卷,两个内侍跟在他后,路过御花园时,忽的被一只彩蝶迷了眼。
“父皇、二哥。”宁勉见过礼,刚直起,便见宁禛看着他,志得意满,笑着唤了一声“四弟。”
他一朱红冬衣,愈发衬得整个人意气风发。
上便能落雪的天气,哪儿来的蝶?
没有否认,着接着:“五公主昨儿便来过一趟,出来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皇帝看着他,适时开口:“朕昨日去看了你母妃,她挂念你得紧。今儿时辰还早,不妨去她中看看。”
宁勉脸上依旧挂着笑,裹着银狐裘的躯低下去,气势弱了几分:“多谢二哥关怀。”
皇帝已经意兴阑珊,摆摆手示意人将画卷起,再价值连城,也只薄薄一卷,皇帝一抬手,竟是递给了宁禛:“你喜欢,便拿去罢。”
二皇子生母娴贵妃早已掌六之权,这几年来积威甚重,虽只是贵妃之位,可也已经形同新后。
等他走远,宁勉带在边的小太监才忿忿啐了一口,小声嘟囔:“二殿下不就是仗着母家势大,里外横行霸,都要压殿下一,如今竟连太子殿下都不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