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卿以为呢。”小粮抱着小婴儿颠了颠，笑问。

        “韦哥哥来了。”应芝一回自己的院子，又披起了素氅，开了门对韦参笑。

        应芝并不见别的表情，只是依旧淡笑：“哥哥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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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骄纵归骄纵，燕偈听了这话，心里也犯嘀咕。他沉片刻：“大哥莫急，莫说眼前韦参是了的野鸡扑棱不起来了，就是他享太庙，也没什么好怕他的。若他敢伸一下贼爪子，多早晚，叫他没好果子吃。”

        应芝收在怀里，不及细看，只知似乎是个小动物形状的玉坠。他扶住韦参颤抖的肩膀，慈和：“芝都记下了。哥哥不必悲伤，并非往后不得相见。他日哥哥华服云軿来到山门前，见一人洒扫庭除，从容松弛，那便是芝了。”

        应淑卿这席话，忽如漫漶的风雪，卷在韦参心口，冷得他咙口都尖刺作疼。他平复了半晌，方苦笑：“也好，你是个明白人。我也为你高兴。”说着，他将自己腰上一块玉解下来，合在应芝手中。韦参眼中逐渐晶莹生光，却并未举袖眼角。他又：“这是我上最后一件干净的东西。弟弟若不嫌弃，就收下，带着一起去寺中，握着持诵。在灯前也替哥哥祈一愿：来世，不再男儿了。”

        “这正是我要和哥哥说的。”应芝将手轻轻地覆在他手上，也不抹开。韦参突然觉得他那手如冰雕成一般寒凉，心里惊异。应芝：“芝谢韦哥哥爱惜，本不该辞，但芝已决心要以终清修消我淫堕之罪。因此穿好了这洁净衣裳，准备明日就向陛下请辞，前往柑寺与我舅舅良选侍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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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燕贵卿一个接了女儿，我也为他高兴，他将来必然是要坐这正之位了。只是他年纪尚小，行事作为还嫌浮躁了些。我这人愚钝朴拙，只是不知怎么劝他。他大哥又与我有些陈年的嫌隙，断不肯听我的，还要以为我包藏祸心。如此，我便想到要找一个贴心稳重的人，从旁与他协理六。这样一来，我也能安心退隐，陛下与小太?也不必为后事务犯愁了。”韦参平稳地喝着茶，眼睛并不看他，“燕贵卿边的秋答应与他脾气相投，不会以逆耳忠言相告（秋隆：放你的狗屁）。另外，弟弟也知，我与良家兄弟交好，但论到理事上，他们两个也不是我称心的人。我自己的亲弟弟呢，又是个美人灯，不等风就坏了。这些年我冷眼旁观着，唯独应弟弟你是个玲珑得的难得人才。因此，望弟弟不要推辞我这一番诚意，就替我这老货，为陛下尽最后一份心吧。”

        小粮陛下得女又赐名，心中喜不自胜，对众卿的一应荣赏恩赐，按下不表。众卿谢退后，燕偈还想偷着看一眼陛下解怀喂，就被燕修一把揪了出去。

        燕修：“偈儿，如今韦参那厮仍自认在后为尊。你也知，虽然你是生父，免不了小太?也要认皇后个大爹（燕偈：是这称呼吗）。如今中两后同朝，自是纠葛不清：若要认我为父，还则罢了；若是认韦大作父，就不知他要用何等恶毒手段，离间你父女骨肉了。”

        燕偈冷眼看着，心想，要是陛下随口一占，起个小猫小狗小小羊的名字，他估计也是这么一套说辞。韦大啊韦大，本可是看透了你了。

        “很好，正如韦哥哥所说，是个亲人的名字。”燕偈亦是一笑，愈发有了正持重之态，“凡陛下赐的，都是好的。”

        “好弟弟，果然真心疼我。”韦参微喟，笑着伸手握一握他臂膀，“怎么还穿着这吃斋的素衣裳？哥哥实话说了，你别生气，这求女的法子原是我见井阑上结了许多红丝带，以为奇事，所以悄悄编了出来，唬你们玩的。年轻男子，还是穿得鲜艳些好。”

        “应弟弟客气了。”韦参因仍在病中，裹了件一口钟的斗篷，显得他肩平顺，不见了傲人之姿。他走入门去，温和：“弟弟别怪罪我最近疏于走动，实在是春天贪睡，人也懒懒的不大神，就是前几天去井旁边略高声说了两句话，又受了凉，捂在被子里不敢出了。”

        应芝点点，微微笑：“谢韦哥哥爱惜……”

        “不妨的，只是出来散散心。”韦参拉应芝坐下，叹，“只是有几句淤在心里的话想跟弟弟说说，不知弟弟可愿意听。”

        “既然如此，哥哥还是该多静养些时候，怎么还亲自来了我这破檐烂瓦的地方，弟弟实在都不好意思了。”应芝说着，为他倒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