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太子不在,宁冬请过安就跑到书房,双手托腮,手肘撑在条案一角,静静看李惊鸿作画。
画毕后,小丫tou被热烟熏得有些犯困,靠在李惊鸿shen上说:“我喜欢你画飞禽,特别像真的。”
李惊鸿闻言惊怖,郡主年纪虽小,却仿佛能看到他的心一样。
他与母亲截然相反,对山川河海都没兴趣,最爱的是飞禽走兽,故而特意苦练,疏忽其他。
李惊鸿望着窗外苍茫浩瀚的云空,“飞禽走兽没有束缚,可以越过gong墙,翱翔九天。”
“我听表哥说你五岁就进gong,应该没怎么见过这些东西吧,那你怎么画的这么像?”
李惊鸿:“gong中来过一个驯兽师,那场百兽表演nu才看过。”
“哦...”宁冬左右一思量,“原来动物也是不得自由的。”
这话如同惊涛,让李惊鸿平静祥和心湖一阵动dang。
他竟然还没有一个孩子看得清楚,天下再大也是王土,任你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只要皇室所需,也一样要臣服脚下,成为玩物。
李惊鸿心灰意冷,沮丧低tou,宁冬竟然伏在他膝上睡着了。
她真像个小太阳,无忧无虑,永远阳光明媚,给人一种nuanrongrong的春意。
入gong的第二年,宁冬的父亲战死沙场,无休止的战争也正式拉开帷幕。
太子妃娘家两位兄弟皆是朝中猛将,号角chui响的那一刻,城兵ma尽数出征。
宁冬变得粘人,经常跟着朱召。
朱召知dao她成了孤儿,对她更是疼惜有加,平日没事时一定带着她。
四月又发了一次兵,兄妹两人站在城楼上目送。
明明街上百姓熙熙攘攘,但宁冬还是感觉城中一下空了。
宁冬:“表哥,如果他们也回不来,是不是有多很孩子像我一样没有父亲?”
朱召将眼泪婆娑的小姑娘搂到到shen侧,“怪我,不该让你看这些,早知dao就让在gong里跟李惊鸿学画画了。”
他这么说,也这么zuo了。
回gong后,朱召命李惊鸿教宁冬作画读书,但冬儿却萎靡不振,敷衍了事。
又一日教习,宁冬在纸上乱涂乱画,李惊鸿握住她的手,一笔一画教她写字。
“任何事都不可cao2之过急,越是着急就越要平心静气,沉下心zuo事。”
宁冬突然眼泪“啪啪”砸落,一扭tou钻到李惊鸿怀里,嚎啕大哭。
多日来她一直忍着失去父亲的悲恸,夜里也不敢放悲声,快憋死了。
李惊鸿放下笔,柔柔抚摸她的发,什么都没说。
宁冬哭了一刻钟,把他衣襟都弄shi了,抽声抬tou,“惊鸿哥哥,你爹娘呢?”
“都死了。”
听他同自己一样惨,宁冬分了神,“什么时候?”
他心如止水,极为平静地说:“父亲我没见过,娘亲是五岁那年。”
那比她惨,宁冬问:“怎么死的?”
李惊鸿望着她,“活活吐血而亡。”
宁冬一听,双tui跪直,抱住他,学着表哥那样拍拍后背,“惊鸿哥哥不要难过,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
约莫是同病相怜,李惊鸿在宁冬心中渐渐占了很大一块地方,有任何事都与他分享,李惊鸿则是沉默聆听。
入夏,shen上穿的轻薄,李惊鸿的脚镣便藏不住,走到哪里都拖着长长锁链,伴着聒噪的叮咣声。
宁冬看到他脚踝被镣铐磨出血水,连鞋袜都浸透了,于是央求朱召把脚镣解开。
当时皇帝被战事折磨的心力交瘁,太子帮忙chu1理政务,每日也忙得焦tou烂额。
听宁冬这样请求,朱召有心无力,“冬儿,他的脚镣是要dai一辈子的,直到他死亡方休。”
“为什么?”宁冬震惊,心想这也太歹毒了。
“因为她母亲曾经对太皇太后大不敬,所以他是代为受过,一辈子都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