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耕地拿着个儿扎了白布的钳子把骨捡进坛里,捡了足足半个钟才算完。
张似水猜到了什么,她不敢看了,低垂着望着自己的鞋尖。
“哎哟——”
人扛着黑红底的棺材慢悠悠地走在队伍的中后方。
女生眯着眼:“别客气,水表姐。”
张似水点点,见张梅芳怀里捧着的遗照,一时看出了神:照片上的老太太发半白,扎着条麻花辫,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年轻且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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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似水没敢吭声再问,转正视前方。
不需要人搀扶吗?
张似水跟着笑了笑,忽然想起些事儿,问:“穗花表妹,你知小华哥现在咋样了吗?”
她看得太入迷,以至于后边总觉得老太太那双眼在盯着她看,在对着她笑。
张似水循声望去,看到了杵着拐杖在李穗花后走着的盲妇。
她望着最矮的那几缕崭新的白绢,奇怪还有谁近期丢了命。
“这……”话一出,李穗花面色一变,嘴里糊。
一行人陆陆续续往十万大山方向走,张似水踩了一鞋子的泥巴,望着一路上的水稻田,恍然想起童年里和堂哥捉虫逗鸟的趣事儿。
从女人紧闭的双眸她隐约猜到了其份。
张似水一脸疑惑地瞧着这张生面孔,忍不住问:“你认得我?”
“没事,姑姑……”张似水不好说自己闻这味儿不舒服,摇摇。
“原来阿婆发没全白时是这样的……”张似水呢喃。
“我是穗花呀,村口大榕树边上住,”女生眨巴着眼,“你和小华表哥上初中的时候,我在念村小。”
到了这时她才有了些许实感,明白自己以后再也看不到阿婆了。
大火烧到下午,日出来了,待那堆木全化成了灰,老太太也化成了灰。
她有些犯恶心,捂着嘴想吐。
一连走了一个多钟才到山脚下,带的男人拆了片铁丝网,人一个接一个往里挤。
“谢谢啊。”张似水腼着脸笑。
李穗花笑呵呵的:“下个月正好满十八。”
张梅芳低看了眼:“你阿婆五十五过寿那天拍的,你当时还没出生呢。”
张梅芳眼尖地注意到她的异样,凑过来问她怎么样。
二表姑?
“嘿咻——”一声吆喝,男人们把棺材放入到木架上,张耕地用火把点燃木,很快烟直窜天穹。
张梅芳抬瞥了眼天色:“该上山了。”
“哦,这样,”张似水后知后觉地想起些记忆,望着李穗花的脸嘀咕,“你都长这么大了。”
大火烧得太快太猛,棺材木呲呲冒响,一火烧腐肉的怪味不断往张似水鼻腔里钻。
“姑姑,这是阿婆什么时候的照片?”
那个只苛责自己一人的老太太真的死了,只剩下几块烧不化的骨了。
没走太久,一行人到了村里的谷场,中央支着木架,边上还放着好多枯枝烂叶。
后的人在促,张似水抬脚过了铁丝网,跟着进了山。
张似水见那两个来哭丧的妇女将手腕上的白绢系到了树枝上,而山脚下的那几棵树上系满了白绢,最久的已经有五六米高,风雨打中褪了色。
他抱着骨灰坛起,觉得腰酸得很,还让自个儿媳妇帮捶了捶。
张梅芳没深究:“没事就行,有啥不舒服的你告诉我。”
火烧肉的味儿散得七七八八了,张似水盯着张耕地怀里的骨灰坛,总觉得鼻子酸溜溜的难受。
走神间她被一颗石绊了下,幸好旁的女生扶了一把。
“穗花,好好送你伯婆。”一严肃的话音响起,李穗花便彻底不吱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