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难辞其咎

        高载年用黑色塑料袋包着三叠钱像劫匪一样跑出银行。回到急诊大厅，护士正在那喊他：“丁长夏现在已经输上血了，你去把押金交一下，手术结束再结算总共用了多少血。”

        高载年长时间没休息，反应有些迟钝。他从塑料袋里摸出一叠钱给面前的护士，护士说：“交到窗口去。”高载年讪讪地把手收回来，把钱送到窗口。

        让他缴费的那名护士看了一眼收据，问他：“你是什么血型？”

        高载年说：“O型。”

        “Rh因子呢？”

        “不知dao。怎么了？丁长夏到底怎么样了？”

        护士说：“中度出血可以通过输血和药物控制住。不过今天抢救了重大车祸的伤患，血库里的A型血储备量太低，所以建议你去采血室抽血。我们已经向上级血站申请紧急送血了，广播电台也播报了献血号召，让你去就是zuo个备选方案，用得到用不到，都没有坏chu1。”

        高载年从护士平静的话里判断着事态的程度。护士对生死都司空见惯，所以事情一定比她表现出来的更坏一个等级。他的眼pi飞快眨动，目光四chu1tiao跃。护士一开始说丁长夏在输血，他竟以为输血和输ye一样平常，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护士扶了他一把，他问护士：“丁长夏怎么样了？”护士还是那句话，只能说丁长夏现在是中度出血，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会不会恶化呢，不清楚，但愿不会。

        高载年采了指尖血，和丁长夏都是Rh阳xing。医生把连接着血袋的针扎进静脉，高载年问采血的护士：“生孩子要liu多少血？”

        护士说：“五百一千吧，很危急的，liu了两升的也有。”

        高载年问：“我能抽多少？”

        护士说：“四百毫升。”

        “这是个最保险的数值？”

        “对。”

        高载年说：“再多二百毫升呢？”

        “你会贫血。”护士检查了检查血袋。

        “我会贫血，但是不会死，对吧？”

        高载年说他贫血过，但是几周就恢复好了，意图劝护士多抽一些血给丁长夏。护士一听警觉起来：“你容易贫血，那更不行了。规定四百就是四百。要是多少随便抽，那不成私人血站了！”

        “但是――”

        “没有但是。”血量到了四百毫升，护士把针touba了出来，“这是为献血人的健康着想。”

        高载年想起了他在矿dong里赖以续命的水果糖。他恳求护士：“如果所有的血都用光了，而丁长夏就差这二百毫升的血呢？如果她多半袋血就能活，少半袋血就会死呢？”

        护士拒绝回答胡搅蛮缠的假设，用镊子夹走了高载年按在针口的止血棉球，给了他一瓶putao糖水，让他缓缓地喝，稍微躺一会儿，看看有没有什么不适。

        护士储存个血袋的工夫，高载年就走人了。

        他已经不在乎别人觉得他有没有素质。他在哪都能喝水，在哪都能躺着。他必须要去急救室门口等着丁长夏的消息，不guan是让他签字，让他交钱，不guan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坐在候诊椅子上，高载年两肘拄着膝盖，手掌捂着眼睛和额tou，合着双眼回想着过去一天里发生的一幕又一幕。

        他怀疑丁长夏拦着他和三骆打架的时候，运动量过大，影响了胎儿，又或是那盆温热的洗脚水过于促进血ye循环，导致早产。更早些，她以为他来抢孩子，有些生气，这也可能是一个原因。不guan因为什么，他总是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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